祝蘅枝闻言,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镜中女娘蛾眉黛长,肤如凝脂,柳腰纤细,岱赭色的衣裙让她的容色更加明媚,并无任何不妥当之处,她想不通秦阙为何会如此生气,这个眼色的浮光锦是尚宫局送来的,也是宫中绣娘量了她的尺寸再去做的,想来没有什么违制逾矩的情况。
她有些不解,但她清楚秦阙的脾性,只好先行礼垂首,轻唤了声:“殿下这是……”
秦阙眸中闪过一丝痛意,阖眸复睁开,见祝蘅枝还是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心中怒意更甚,语调也比方才冷:“孤不喜欢一句重复两次。”
他之前看上祝蘅枝不过是因为觉得她和自己之前接触的其他女娘不同,不是优柔寡断的,心中有自己的决断,又足够聪明,加上自己的确需要一位在内宫的盟友,才想着与她合作,后来出了除夕宫宴被人算计的事情,陈听澜又劝告自己,有个“贤内助”是好事,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参与。
陈听澜当时劝他的时候说,“殿下与楚国的战争才打了胜仗,陛下赏无可赏,正是风口浪尖的位置,让陛下忌惮的时候,如若这个时候和杨首辅的孙女成婚,只会让陛下疑窦丛生,不免要多试探你,倒不如就这么顺了陛下的意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后面仔细筹谋了下,觉得陈听澜说的不错,于是就这么娶了祝蘅枝。
虽然不久前自己因为她因为所谓的妆容犹犹豫豫一时动怒,但后来一想,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加上这段时间忙着其他的事情,公务忙完每日都是深夜了,于是一直歇在书房,没有回过祝蘅枝跟前。
今晨看着院中的迎春花露了花苞,想起她之前和自己提过的开春后在东宫办赏花宴的事情,遂来了她跟前,看看她准备的如何,还有没有需要请的人没有请到,但一进门就看见了她穿着的岱赭色衫裙。
时春看着秦阙脸色不对,早早地将殿内侍奉的宫女都领了出去,又为两人关上了门。
祝蘅枝立在一边,没有抬头,回答他:“是前些日子宫里送来的料子,妾瞧着这个颜色不错,便让尚宫局的人制成了衣裳。”
她现在不清楚缘由,只好先如实回答。
秦阙看了她一会儿,拳头紧紧攥着,冷着声音:“这身衣裳之后毁了吧,以后也不要穿这个颜色的衣裳了。”
祝蘅枝素日里穿的大都是蓝绿色系的衣裳,鲜少穿这种颜色,这次也是为了赏花宴才精心准备的衣裳,距离拟定的日子本就不远了,如果重新制衣肯定是来不及的,更何况她素来不喜欢应付人多的场合,若不是为了秦阙,她也不会费心谋划这赏花宴。
加上秦阙的性子从来都是风一阵雨一阵没个定数,她夜夜等他,夜夜等不到,倒不是说自己有多想见他,不过是不想让他因为某天突然回来,而自己熄灯入眠动怒罢了,眼下说不让自己穿这个颜色的衣裳,也没有个理由,一时也藏不住自己的情绪。
只是抬起眼,看着秦阙,问了句:“为什么?”
这算是她嫁到东宫后第一次和秦阙顶嘴。
“孤不喜欢。”
“又不是穿给你看的。”
她这句话刚说完便觉着喉咙间一紧——是秦阙到了她跟前,伸手卡住了她的脖颈。
疼痛和委屈叠加起来,让她的眸中迅速蓄满了泪水,她就直直地看着秦阙。
秦阙突然冷笑了声:“以你现在的身份,孤奉劝你最好不要惹事,也不要挑战孤的耐心和底线,你虽然是陛下赐给我的,我明面上动不了你,但孤不介意让你在东宫做个活死人。”
秦阙最后这句,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现在的确没有和秦阙作对的本事,毕竟东宫现在是他说了算。
她缓缓闭上眼,泪水便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一路进入了秦阙握在她脖颈上的虎口里。
秦阙慢慢松了手,她用力地吸入空气,顺了顺气,才说:“妾遵命。”
声音很小,但是秦阙还是听到了,于是松了手,拂袖离去,没有回头。
所以到最后,祝蘅枝还是不知晓秦阙为何动怒。
秦阙前脚才走,后脚时春便进来了,看着她脸上的泪痕,语气中全是忧虑:“娘娘这是怎么了?”
祝蘅枝伸出中指揩了下脸,朝时春弯了弯眼睛,说:“无妨,你替我更衣,然后去回了尚宫局的人,就说不用改了。”
时春才应了。
等换上她远来的衣裳,祝蘅枝看着搭在衣架上那身岱赭色的衫裙,回头朝时春吩咐,“拿下去烧了吧。”
时春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很是疑惑地看着她:“啊?烧了这件吗?这不是娘娘您打算在赏花宴上穿的吗?”
祝蘅枝抿了抿唇:“这个颜色我不喜欢。”
“但是您穿着明明很好看啊,再说这可是上好的浮光锦。”时春犹犹豫豫地收拾衣架上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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