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蘅枝眸中蓄满了泪花,欲言不能,因为人力道大得她生疼。
“收起来,我素来不吃这套。”语气冷冰冰的,不带半点的怜香惜玉。
她肩膀发抖,倒吸了一口冷气,嘤咛了声:“疼……”
秦阙眸光错开了一瞬,尔后松开了她,背过身去,不带半分留恋地推开了门。
门合上的一瞬间,祝蘅枝一把抹去脸颊上的泪水,“是么?太子殿下,那我们便走着瞧。”
嫁到燕国,不过是方出虎穴又入狼窝,但没有别的法子。
照秦阙所言,她要嫁的是燕帝,她现下好歹顶着楚国嫡长公主的名头,即使做不得皇后,在燕帝的后宫的位分也绝不会低,尚且能保住自己一命。
外面的风雪渐渐停歇了,腊月十五的月亮分外的圆,祝蘅枝拢着秦阙的裘衣,站在窗边,看着那轮圆月,喃喃:“阿娘,我让你失望了,我那样的境地,我如今是过不得寻常人的日子了,但女儿自请嫁到燕国,您也被追封成了皇后,也算入了大楚的太庙。”
邺城在黄河之北,更深露重,她身上起了一层寒颤,她自幼畏寒,只好裹紧自己,缩回了被衾中。
翌日她被时春唤醒的时候,神识并不算清晰,头痛得如同棍棒敲击过一般,虽然口干舌燥,却不愿动一口早膳,即使那份早膳已经被驿馆里的下人不知热了多少遍。
时春看着她嘴唇干裂,用手探了下她额前的温度,被烫的立刻收回了手:“殿下,您发热了,很厉害。”
祝蘅枝并不意外,昨日衣衫单薄在轿辇中等了那许久,虽然被秦阙抱回驿馆后,屋内生了炭火,但边境的驿站里哪里有什么上好的银丝炭,都是最次的灰炭,没烧多长时间便自己灭了。
她用被衾捂着嘴,费力地问时春:“我们来的时候,陪嫁的队伍里可曾带了医官?”
时春眼底滑过一丝落寞:“孙皇后和陛下哪里能想这么周全。”
“找过燕国那位太子殿下了吗?”
时春的表情更加委屈,抽噎了两声,才道:“我原本想叫人去禀报太子殿下的,但是他们都怕极了他,不敢前去,可殿下您不能就这么病着,奴婢这便亲自去,殿下您且等一阵。”
祝蘅枝半阖了眸子,没有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被醒转过来的时候,入眼并未曾见秦阙的身影,仍然是时春一个人。
“我去见太子殿下,下人说他在忙正事,将我撵了出来。”时春为她换下额头上覆盖着的帕子,在旁边的铜盆里淘洗一番,又为她换上了新的冰凉的帕子。
祝蘅枝从被子中伸出手来,似乎是要用尽平生的气力握住时春的手,朝着她一句一断的吩咐:“再去,别说我病了,燕国是虎狼之国,不会把这话当回事,你去、去他院里大声地喊,就说我染了疫病,要死了。”
时春惊讶于她所言,“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
她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了,长长地舒了口气,道:“当务之急,是把秦阙先找过来,后面的事情,自有我来圆。”
时春看着她这模样,自然也不敢多耽搁,只好点头如捣蒜,喏喏连声,尔后退了出去。
燕国上下对于风寒这种事向来不放在心上,但却最是恐惧瘟疫,她又扬言自己再得不到医治怕是要死了,秦阙不会不过来。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的楚国的和亲公主,而且现在是在去往燕国上京的路途上,若她真有个什么万一,秦阙对楚国和他老子燕帝都不好解释。
果然不出她所料,一刻钟后,秦阙带着人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医官听了时春的话,脸上蒙着面罩,秦阙虽然没有戴幕离,却负手立在外间,没有进来的意思,时春知道她说得是假话,也不敢耽搁,领着医官进了内寝。
她勉强保留一丝理智,将手探出被子,让医官把脉。
只是医官左右手换了几遍,似乎还是没有诊出她所染何疫,此时她咳了几声,医官一脸的惊恐。
“您且放心,我只是寻常的风寒,并没有染什么疫病。”
她说得断断续续,唇上无色,医官也瞧出了不对劲,但是脸上带过一丝犹豫,似是不知道如何朝秦阙回话。
“如实同你们太子说便是,剩下的自有我来解释。”祝蘅枝紧紧蹙着眉。
话说到这个份上,医官多多少少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朝她拱了拱手,并且做出一副“自求多福”的神态后,退出了内间。
祝蘅枝没有听清他是怎么同秦阙说得,只是隐约听到了男人大步进来的动静。
她眼睛已经不怎么容易聚焦了,只能看见时春神色慌张地跪在一边,想要求饶。
但是秦阙没有多理会她,大手一挥,语气冰冷:“滚出去。”
“可是……”时春抬眼看着他们。
突然一道寒如匕首锋芒的眸光朝她射了过去。
祝蘅枝抿了抿唇,说了句:“时春”,然后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时春虽然担心,但她知道自己此时在此地不仅什么忙也帮不上,还有可能会惹怒秦阙。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