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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祖父。”江柠歌大大方方收下,没道理江清梨收礼物收得盆满钵满,自己没得收。
她明白江安泰此行的目的,想逗逗这老头儿,故意问道:“厨房的饭快好了,祖父可要留下来用午膳?”
着不明知顾问吗?非要问出口,江安泰一面嫌江柠歌没眼力劲儿,一面又不好意思,瓮声翁气“嗯”了声。
江柠歌笑了,收了贵重的礼物,她倒也愿意主动邀请,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祖父进屋坐吧,马上开饭。”
江安泰“嗯”了一声,自行踱步在堂屋坐下,他此行来的目的就是蹭饭,本来听江延庭说江柠歌的厨艺不错还不信,直到吃到那螺蛳粉,他才确信了一二,心心念念想着再吃一次,此番来品尝其他菜肴,也算确认一下江柠歌做其他菜的手艺。
江柠歌并没有到堂屋陪同的意思,回到厨房继续做尚未做完的美食。
苏云集原本在厨房围观做菜,顺便能吃个锅边饭,听说江阿爷来了,到堂屋去打了个招呼,就又钻回了厨房。
江安泰独自坐在桌旁,只有一个不知名的丫鬟上来,奉了盏热茶,他咂了一口,茶倒是香,就是这醉苏堤的人也太怠慢了。
和日日问安、嘘寒问暖的清梨相比,江柠歌简直太不懂事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冬雪端着第一道菜进来了,是个老大的砂锅海碗,盖着盖子,里面的汤汁还咕咕沸腾着,香味随热气一同溢出十里地。
她笑道:“老太爷久等了,这就上菜。”
江安泰刚“嗯”了声,就见苏云集也捧了口小盆进来,是白米饭,虽不烫手,到底是个小孩,他立刻皱着眉道:“怎么阿云也做起这种活儿了?”
江柠歌适时进来,身为江家小姐,她手上也有碗筷,听得这话道:“醉苏堤就这样,没太大的规矩,先前父亲和二兄长在此吃饭时,也都是自己动手上菜。”
江延庭是一家之主,江景墨虽是庶出,到底也是世家公子,竟和江柠歌一样,做些上菜拿碗筷的活儿么?这醉苏堤竟然如此没规矩,江延庭身为长辈竟也同意江柠歌胡闹?
见江安泰一脸不悦,江柠歌道:“祖父,规矩是人定的,定规矩是为了讲礼节,可礼节多了却束缚人,人何必让规矩束缚,轻松自在些多好?”
她的话总能踩在江安泰在意的点上,年年在海坨山,修的便是豁达自在之道,怎的一回家就开始讲各种规矩,反而不如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而且江柠歌的话和江安泰那至交好友的话如出一辙,亏的他知道江柠歌和海坨山的好友无半分交集,否则还以为江柠歌师从海坨山呢,竟说出一摸一样的话来。
江安泰纵有一肚子怨言,却没个说理的去处,只能憋着,再这么下去,非憋出个肝气郁结不可,最后只能闷闷道:“旁人就算了,阿云还小,烫着他我可怎么跟他阿爷交差。”
苏云集立刻道:“江阿爷放心,我不碍事的,柠歌姐姐给我的都是不烫手的小物件,不会烫着。”
这下江安泰也没话说了,心里直埋怨小家伙不会看人颜色。
江柠歌不与他多做解释,醉苏堤的规矩就是没规矩,谁来都是这样,何况这老爷子待她实在算不得好,一回来尚未进门就对她冷嘲热讽,将偏爱全给了江清梨,今日带着两份礼上门怕也只是贪图美食,并非真心想补偿她这个亲孙女。
“菜齐了,都坐下吃吧。”
江柠歌拉着苏云集坐下,冬雪犹豫了一下没敢坐,她虽然已经习惯和江延庭、江景墨和夏氏一同用膳,和眼前这人可是江家老太爷,脾气一向不好,不知道会不会给小姐惹出麻烦。
“冬雪姐姐,你怎么不坐下来吃饭?”苏云集问道。
方才在厨房时江柠歌可是放出话来,要他和冬雪比赛谁吃的饭多,吃得多的人饭后可以奖励一支热奶宝,他已经卯足了劲儿,要和冬雪比个高低。
江安泰拍拍小家伙的脑袋:“你别闹了,冬雪是丫鬟,怎么能在主人桌上吃饭?”
冬雪心想算了,他和小姐一起吃饭的事儿还是别让老太爷知道了,否则又该说小姐不懂规矩了。
江柠歌却不打算隐瞒,这是个任旁人怎么说闲话,仍能我行我素的性子:“祖父有所不知,冬雪一向是和我一桌吃饭的,也同父亲、二兄长和夏姨娘一起吃过。”
江安泰睁大了眼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震惊道:“什么?她可是个下人!”
“在我眼里冬雪不是下人。”江柠歌说,“我刚到江家时,全家上到主子,下到粗使丫鬟,没一个不欺负我,连夫人身边的春画都敢对我大呼小叫,只有冬雪护着我,您说这份恩情我该不该记下。”
江安泰不料江柠歌还有这么一段“悲惨”往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事情江清梨去往海坨山的信上可是只字未提,倘若当时他在家……
倘若当时他在家,江柠歌的处境也不会好上分毫,且看他如今是这么对江柠歌的便可知。
“即便是这样,你赏她些银两也就罢了,主子就只主子,下人就是下人,你身为小姐应当分得清……”
江安泰竟然没发太大的火,江柠歌都有些诧异,不过发火也没用,她也不会因为谁的发火而委屈自己和自己的人。
听着一旁的唠叨,江柠歌把砂锅海碗的盖子掀开,里面是香喷喷的番茄牛腩粉丝,香浓的气味争先恐后飘散出来,钻进江安泰鼻孔里。
江安泰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再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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