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意思。”苏继铭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只是起伏不定的胸口昭示着他的怒意,心里的火直窜天灵盖,他不想看她的脸,怕她委屈巴巴的表情又让自己心软。
这点他倒想多了,李柔这种骨子里的超级硬茬,在原则问题上根本不会服软,她现在火比他还大。
她扭头盯着他紧绷的侧脸,语气愈发森冷:“你为什么觉得对方是男的?我告诉你的,还是你听到的?”
苏继铭愣了一下,好像……都没有……对方是女的?
“苏总这是有多瞧不起女人,就男的可以当领导是吗?”李柔对他很失望,他不知道真相,也不去弄清楚就胡乱猜忌,这以后还能在一起过日子吗?而且他骨子里就瞧不起女人吧?
苏继铭这才扭头看着她,心里很内疚,他不该不了解清楚就冤枉肉肉,或许自己潜意识里的确不够尊重女性,这样的自己,他自己都觉得膈应,这与爷爷对他的教导相悖。
“看我干什么!看路!”李柔气得不轻,也没搂着脾气,“我真没想到你也这样,真……”恶心!
后面两个字她没说出口,太伤人的话得三思,没想老死不相往来就得憋着。但是到底是委屈了,这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就给她贴上了“骚浪贱”的标签,哪怕他没直说,但任谁听了都觉得是这个意思,她扭头望向窗外,胡乱抹了把眼睛,呼吸都带着隐隐的哭腔,她在极力压制着呼之欲出的眼泪。
苏继铭慌了手脚,连忙道歉:“对不起,肉肉,我……”
“什么肉肉!我没名字吗?”还心肝宝贝呢!骗子!渣男!
肉肉在她老家话里有心肝宝贝的意思,长辈对晚辈那种。
李柔越想越委屈,自己明明在为他着想,不然谁会为公司省那点钱,省下来的钱又不会进她的口袋,真是白瞎了她一片真心。
正值下班高峰,车子开开停停,李柔情绪越来越低迷,要不是还有一丝丝理智,她就直接在马路中间下车了。
苏继铭趁着堵车的间隙,小心翼翼地伸手揽住她的肩,还没开口,她就扭开了身子,鼻音重重地说:“别碰我,离我远点,省得脏了您的手。”
苏继铭揪着一颗心,差点泪奔,他抿着唇,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把女朋友惹毛了,他也没经验,不知道怎么哄,只是真心实意地道歉:“肉肉,对不起,是我过分了,我不该那样说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苏总,您可别跟我这样的底层道歉,我受不起。”李柔靠着车窗,嘴上不依不饶,“您别说话了,我困了。”
这是真话,因为她“亲戚”要来了,虽然不怎么准时,要不是为了团队的事情,上车的时候就秒睡了,还用得着受这么多委屈!
苏继铭呆呆地望着副驾的车窗,上面倒映着李柔不怎么安稳的睡颜,他的心也随着她的眉头一寸寸揪紧,这次他真的错得离谱,他都很难原谅自己,更何况肉肉~
再次感到失重感,李柔悠悠转醒,尽管浑身无力,脑袋胀痛,她还是挣扎着从苏继铭怀里跳了下来,转身就走。
“肉肉,徐阿姨刚发消息说做了你爱吃的菜,你先吃点再回房休息?”苏继铭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了,你自己吃吧。”李柔头也不回,直接出了车库,抄近道回了别墅,迅速上了二楼回了房间。
往常喜欢跟苏继铭呆在一起,所以二人从不抄近道,就喜欢手牵着手,慢悠悠地走着,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她也从不因为生气而绝食,甚至生气的时候会吃得更多,要化悲愤为食量,对不起谁都不要对不起自己,这次绝食真的只是因为困。
浴缸里放满了水,李柔几乎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豪华的浴缸,带按摩功能,她摁了开关后,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苏继铭在她房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思来想去还是认为不该让彼此的矛盾隔夜,他也不忍心让她带着负面情绪入睡,于是敲了敲门,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动静,他没敢直接进去,怕她在气头上会因此更生气。
他纠结了一下,再次敲了敲门,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肉肉也许睡着了吧?
生理期这么不规律吗?上个月好像不是这个时候来的。
最终,苏继铭还是怂了,觉得再吵她,也许真的要哄不回来了,只好悻悻地离开。也许等她气消了,自己再道歉会事半功倍。
李柔醒来之前,正做着噩梦,先是梦到了自己答应了张焘的追求,与他恋爱再到结婚,历经千辛万苦,却没有苦尽甘来,婚后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每天除了痛苦就是麻木,她好希望那种日子是个梦,努力挣扎过后,忽然场景就变成了自己漂浮在海面上,沉不下去,也浮不上来,海水冰冷刺骨,冻得她抖如筛糠,周围也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她整个人被绝望包围,无力挣扎了好久,总算喘着粗气醒了过来,迷茫了一会儿,她抬手抹掉眼角的泪,四周的景物才慢慢入眼。
原来自己还在浴缸里泡着,水已经凉透了,还被染了一丝血色,自己手足和身上的皮肤都泡的发皱发白,她挣扎着爬出了浴缸,按照往常的经验,“亲戚”只要来了,脑袋就会恢复清明,变得神清气爽,但是这次显然事与愿违,她只觉得头痛欲裂,一边鼻子堵塞了,一边鼻子呼出的气体滚烫,嗓子也干疼得无法吞咽。
得!冻感冒了,还有点发烧。
重新淋浴,将自己收拾干净,关了空调,裹着空调被爬上了床。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才凌晨两点半,要不是在浴缸里泡着,铁定五点才醒。
也幸亏在浴缸里泡着,否则关于张焘的那个梦会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那得把她气得原地去世。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那种东西,梦境清晰得就像发生过似的,梦里的张焘和苏继铭同时喜欢她,但前者对她无微不至,说的话又好听,为她做一点小事就会在她面前邀功,她就傻乎乎地答应了做他女朋友。
苏继铭便默默退出了。但她的另一个意识却在旁观他们三个人的感情,旁观的意识分明知道苏继铭对她才是真心的,且一直默默付出不求回报,对她的爱也更加小心翼翼,生怕给她造成心理负担,只是她从来都不知道,傻乎乎地相信了张焘那流于表面的爱情。
结果就是他们的爱情经受不住任何考验,张焘的父母对她有些龃龉,他就说是她不够乖巧懂事。他下班回来从不肯跟她交流,说她一个家庭主妇不能为他分担什么,就别去吵他。她有自己的理想,有事业心,他又觉得她是在家过得太幸福了,才会不知好歹,想出去丢人现眼。
当她得知自己怀了孕,一盆冰水便兜头浇下,熄灭了她的喜乐,冷意侵入四肢百骸,因为张焘遇到了叶凝春,二人一见钟情,当天就发生了苟且之事,他一回来就直接对她提出了离婚,扔给她一张银行卡,像打发一条狗那样毫不留情,急怒攻心之下,她的孩子没能保住,张焘却轻飘飘地说他的孩子应该有一位出身高贵的母亲,显然她不配。
李柔在梦里伤心欲绝,却陷在梦魇里怎么都醒不过来,但旁观的意识想醒过来的愿望很强烈,所以场景才会忽然切换到自己漂在海里,这还多亏了自己不是睡在床上。
李柔脑袋疼,也没能思考太久,就迷迷糊糊昏睡过去,再次陷入了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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