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殊叹了口气,不过现在可不是想着光碟的时候,趁着还没有人发现他醒来,他要尽快逃出去!
帕西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会允许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糊弄。这意味着诈降的策略已经失效,在他几乎炸毁了修道院,「埋葬」那价值数十亿美元的黄金之后,无论他再怎么发挥演技,帕西诺都不会上当了。
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放手一搏,尽全力逃离这里。
在心里下定主意后,晏子殊坐起身,拔掉胳膊上的注射针头,从床头柜上的医用托盘里随便拿了块纱布止血。
随后他左手撑着实木床头,有些一摇一晃地下床。
他的右脚踝重新绑上了石膏,有些疼,但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如果能顺利逃离这里,哪怕是肚子上挨上一枪,晏子殊也不会喊疼。
穿着「病服」太显眼,不利于躲藏和逃跑,晏子殊一瘸一拐地走到衣柜前,左手拉开柜门,里面是一套套熨烫整齐的高级订制西装、各色真丝领带、浆洗过的衬衫以及崭新的内衣袜子等等,简直像百货商店里那样齐全。
晏子殊脱掉「病服」,换上了一件黑色长裤和黑色衬衫。衣柜里没有藏有武器,让他有些失望,不过,他找到了一支24K金、镂空雕花的万宝龙钢笔,算是有点用处。
晏子殊将钢笔收进西装裤口袋里,走到紧闭的舱门后,透过舱门上的窥视孔观察着外面。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铺红色地毯的通道,一个穿灰色风衣,身材很壮的白人保镖背对着舱门站立。晏子殊注意到他耳朵上戴着无线通讯装备,也即是,他必须在这个男人有机会呼叫支援前,将他撂倒。
在舱门旁边悬挂着起居舱甲板平面图和消防警示图,晏子殊仔细研究着它,原来这艘船名叫「苏莱曼号」,是隶属摩洛哥亚历山大航运公司的远洋集装箱货轮。
它长有三百四十米,宽有五十米,高七十米,可装载一万标准集装箱,船身竖立起来比艾尔菲铁塔还高,简直是一座漂浮在海上的钢铁城市。
根据平面图,晏子殊首先找到自己所在的位置,他在船尾驾驶甲板的船长休息室内,休息室的隔壁是海图室和操舵室等,穿过长长的走廊,右拐向前是报务室和引航员居住的房间。
船长室的下层是救生艇甲板,有大副、二副、三副室,轮机长室和会议室。再往下便是大部分船员的起居空间,如厨房、餐厅、水手住舱和医务室等等。
晏子殊找到了一条最快捷的,从船长室前往船首备用救生艇的道路。大型货轮上的救生设备通常非常完善,救生艇上除了救生衣、备用充气筏,还有可供至少十人食用的淡水、干粮和医用急救包,但棘手的问题是,他要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放下救生艇逃亡。
此外,即便他顺利登上了救生艇,四面都是汪洋,橘红色的救生艇在阳光底下无疑是最显眼的目标,他得保证自己能逃过帕西诺的追捕,起码,不能受太重的伤。
最后,如果他不清楚自己在海洋上的位置,那么他仓促逃入汪洋中等于是自寻死路。海洋救援队找到一艘漂浮在海上的小小救生艇的机率非常低,更何况,他还要把随时会变化的天气因素考虑进去。
晏子殊沉思着,脑袋里飞快地闪过各种逃亡计画,为了卡埃尔迪夫,也为了他自己,他不能太鲁莽,只有成功机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时,他才能行动。
只是……
晏子殊回头瞥了一眼舱壁上固定的点滴架,按照他醒来时看到的静脉滴注速度,大约再过十分钟,就会有人进来替他更换点滴袋了。
假若他能装作昏睡,蒙混过去也就罢了,如果不能,在这个只有一个出口的房间内和敌人搏斗,显然是下下策,更何况也许进来的人是阿里,或者帕西诺。
阿里是杀手,而帕西诺身边总是跟着两个以上的保镖,那他就更没胜算了。
晏子殊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以免自己过于紧张的情绪影响判断。
他再次观察了下舱门外的动静,除了那个浅黄头发,身高接近两米的大块头保镖外,走廊里什么人也没有。
晏子殊握住舱门把手,非常轻地下压,舱门是防火钢板材质,很沉,幸运的是并没有被锁住。
当晏子殊很小心地将门拉开一条缝时,外面的男人只是百无聊赖地掸着衣袖上沾的发丝,随后低头欣赏自己那双擦得锃亮的尖头皮鞋。
舱门打开的瞬间,晏子殊如同猎豹猛扑了过去!对方吓了一大跳,但反应非常快,几乎在晏子殊碰触到他衣领的瞬间就转身闪避,并从风衣里掏出半自动手枪。
但晏子殊的反应比他的更快,左手闪电般锁住男人持枪的手腕,使劲往反方向一拧,就卸下了他的武器,紧接着右手拽过男人的衣领,提起右膝,狠狠踹向他的心窝,清晰听到肋骨断裂的喀嚓声。
男人面朝下,软绵绵地瘫倒下来,晏子殊摘下他的无线通讯器,戴在自己的耳朵上,然后又从男人身上拿走备用子弹匣、IC门卡,再拉拽着男人的双臂,把他拖进舱房里。
右脚绑着石膏,加上至少两日未进食,晏子殊才活动了一下就喘得厉害,额头上也冒出汗珠,但他不敢在走廊里耽搁太久,右手握枪,左手扶着舱壁,一步步踮着脚尖,走向走廊末端的扶梯。
晏子殊强烈克制着自己想潜入报务室、给卡埃尔迪夫发送讯息的冲动,因为他不能确定这艘货轮所在的位置,可是,潜入报务室却会百分之百地暴露他的所在。
只要他一强迫无线电员利用海事通信卫星发出求救信号,那么,他就会被帕西诺的手下围困在那个小房间里。帕西诺只需要十秒,就能用定向破门弹炸开报务室的门,可卡埃尔迪夫赶到苍茫大海中的某处,却起码要几个小时。
远水救不了近火,从事枪林弹雨的外勤工作十余年,晏子殊已能快速地判断出怎样的决定是正确的,但是……
心底的思念是那样强烈,仿佛只要他踏入报务室的门,就能与卡埃尔迪夫重逢。
不,哪怕只是从卫星电话里听见卡埃尔迪夫的声音,晏子殊想,他都会欣喜若狂!因为……他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活着离开这艘船。
想起卡埃尔迪夫的脸孔,晏子殊的眼眶突然热了,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站在扶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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