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明晴怔怔地看着自己带着手铐的手,没有说话。
你知道最终也能查到的,没必要隐瞒。宫应弦问,是那个中标的人吗。
宫明晴轻轻咬住了嘴唇,阻止眼泪滑落,她点了点头:他也不能承受被查到的代价,所以,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掩盖真相。可是那批材料的问题还是被发现了,早晚都有可能查到我们头上。
宫应弦低声说:所以你就想杀人灭口,栽赃嫁祸。
宫明晴的眼泪道道滑下:我、我真的我没想伤害你们,我
任燚手握成拳,对她厌恨至极。
那个人,提出让你爸爸顶罪,伪造成畏罪自杀,再干预调查,把这件事终结。宫明晴似乎用了全身力气,才能继续说下去,我当时,每一天都想死,可每一天,也都想活,我不想坐牢,不想余生都在监狱里,不敢想我爸痛恨我的眼神,不敢想在爆炸中毁掉的几百个家庭,我还有了孩子宫明晴抽噎不止,几近失语。
俩人安静地等待着,心脏钻痛不已。
我最后,答应了。宫明晴面如死灰,本来,不应该在家里,但是,当时你爸爸取保候审,不能出门,我,我给了钥匙。
你给了钥匙。宫应弦瞪着宫明晴,鹰眸中满是血痕。
钥匙!
任燚心头一震。凶手有钥匙!如果凶手有钥匙,那么之前的所有对消防员的怀疑就都可以消除了,凶手不需要任何人的协助也可以任意进出宫家!
任燚想到还在icu的陈晓飞,心里难受到要窒息。
宫明晴哭着点头:我给了,钥匙,他找了一个,找了一个什么所谓的杀手,那个人,承诺会伪造成自杀,但是我没有想到,我没有想到他会放火,没有想到会把会把她情绪崩溃般痛哭,我没有想要害你们。
宫应弦额上青筋暴凸,一脸白嫩如凝玉的脸此时如厉鬼般阵阵发青,神色狰狞不已,他双拳必须紧紧藏在桌下,才能克制住仿佛要扑上去将其生吞活剥的冲动。
你没有想要害我们?你没有想?宫应弦的牙齿咯咯地碰撞,砸出这泣血的字字句句,我爸,我妈,我姐姐,被活生生烧死。
宫明晴痛哭道:对不起,应弦,对不起,我,我对不起。
任燚握住了宫应弦的手,眼中含泪。
宫应弦闭上了眼睛,喉结滚动着,好不容易压下那股暴虐的恨意,杀手呢。
那个人,他说,他把这个杀手也处理掉了,以绝后患。宫明晴抽噎着,话时断时续,我本来想打掉孩子,但我又怕,没有这个孩子,我就没有胁迫他的东西了,但我又不敢公开生下来,我怕被人发现他不是岳新谷的,所以我、我偷偷生了下来,放到了孤儿院。
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担惊受怕,没有一天不被愧疚和恐惧折磨。宫明晴哭着说,当我、当我发现这个孩子,他有纵火癖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报应,这是我的报应。
任燚咬着牙:如果你真的知道报应两个字,如果你真的深受煎熬折磨,你为什么不悬崖勒马,你为什么还要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难道你哥哥嫂子和侄女的命还不够吗!爆炸案遇难的几百人还不够吗!你是人还是鬼!
宫明晴摇着头,满脸痛苦:不是我,我是被他威胁的!孤儿院失火之后,他被列为嫌疑人,我其实一直关注着他,偷偷资助孤儿院,我没办法袖手旁观,最后给他找了律师,并且认了他。后来,你们开始查案后,他不知道怎么就猜到了当年的事跟我有关,他说他要帮我,我、我害怕当年的事被曝光,我不怕死,我早就不怕死也不怕坐牢了,那反而是解脱,可我怕别人知道我害死了自己的哥哥一家,我怕飞澜知道所以,我同意了,可我没想到,他失控了,他就像个疯子,想魔鬼,他用飞澜威胁我和岳新谷,最后,完全失控了,完全宫明晴满脸扭曲的痛苦,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可飞澜是无辜的啊!我们最后受不了了,想自首,想结束这一切,他就、就绑架了飞澜我们,这都是,报应,是我的报应。她最终哭得无法喘息。
宫应弦和任燚均是脸色惨白,四月暖阳天,却寒意刺骨。
在何修雨的嘴里,他这个母亲才是一切的主谋,无恶不作的幕后主使,但是再宫明晴口中,一切完全相反。
该相信谁?
这么好的皮囊,这么优渥的家世,里面住着的却是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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