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燚心头如小鹿撞,他生怕面上露出雀跃之色,故作淡然地钻进了宫应弦温暖的被窝。
这床果然很小,就像昨日废墟下的空间那般狭窄,他们紧贴着对方,也如昨日废墟下生死与共时的亲近。
俩人心中各有想法,唯一统一的是都回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好不容易缓解了的尴尬的气氛有复燃的迹象。
任燚连忙救场:咱们看点什么?
你想看什么?宫应弦回过神来。
我随便。任燚故作轻松地仰卧在宫应弦的靠枕上,你的被子味道真好闻。淡淡的、干燥的、带点草药味,令人吸上一口,就像是在净化肺部。
你现在睡的也是我的被子。
俩人的床品都是盛伯带过来的。
也是啊,可是怎么就没那么明显的味道。任燚恍然大悟,是你身上的味道。
宫应弦抬起胳膊,闻了闻袖子:有吗,我闻不出来。
有。任燚悄悄地往宫应弦身边靠了靠,闻着专属于这个人的味道,好像头都不怎么疼了,明明医院的味道更浓烈,到处都是,可他奇迹般的好像只能闻到宫应弦。
宫应弦突然把脸凑了过来,鼻尖几乎贴上任燚的脖子。
任燚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宫应弦轻轻嗅了嗅,似乎不太满意:双氧水的味道。
此时任燚只要一转头,就能亲到宫应弦,同时,宫应弦身体的热量从俩人紧贴着的大腿不断地传递而来,他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喘。想做些什么却不敢,还要为这样的亲密接触而欢欣鼓舞,这样的经历简直是隔靴搔痒,越来越痒。
看这个吧。宫应弦指了指屏幕,言姐推荐给我的。
任燚扫了一眼,片名叫《僵尸》,封面海报也是非常扣题的诡异惊悚。他打了个哆嗦:干嘛要看这个。
言姐说好看。宫应弦唇角带笑,但没让任燚看见,你不是说随便吗,害怕了?
怕倒不至于,就是在医院,看点搞笑的多好,这种封建迷信的有什么好看的。任燚心想,这小子他妈的肯定是故意想看自己出糗,忒坏了。
不怕就好。宫应弦二话不说按下了播放键。
画面一开副,色调是阴天的青灰,气氛十分压抑。
任燚已经开始紧张了,他悄悄拿起手机,一到诡吊的配乐响起,就假装低头玩儿手机。
宫应弦一把夺过了他的手机:是你要看电影的。
任燚欲哭无泪,他从小就怕这些东西,说出去确实有点丢人,所以他一般不告诉别人。
突然,一个惊悚地画面毫无预兆地蹦了出来,任燚吓得一激灵,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宫应弦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稳住了他的身体,并伸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那只大手干燥又温暖,轻轻覆盖在他的眼睛上,让他发毛的心都被抚平了,他放松下来,不着痕迹地一点一点往宫应弦身边倾斜,由于俩人本就离得很近,所以哪怕最终贴在了一起,也并不显得突兀。
电影确实很吓人,但之后每到有恐怖的镜头,宫应弦都会遮住任燚的眼睛,任燚想,宫应弦一定是觉得怕火这件事让他在自己面前丢了好几次脸,所以想趁此机会扳回颜面,可真够幼稚的。
电影放到后面,出现了一段很长的打斗镜头,又恐怖又血腥,宫应弦便一直捂着任燚的眼睛。
任燚索性闭上了眼睛,头靠着宫应弦的肩膀,眼睛感受着宫应弦掌心的温度,每一下鼻息呼入的也都是属于宫应弦的独特的味道。
仿佛他的整个世界,都被宫应弦包裹。他就在那样的安稳中沉入了梦乡。
当宫应弦拿开手的时候,发现任燚已经睡着了。面容沉静,呼吸平稳,看来睡得非常好。
宫应弦静静地望着任燚,久久不敢大声喘息。那宽阔光洁的额头,那浓长微翘的睫毛,那高挺的鼻梁和其上的一颗痣,还有那柔软的唇。
每个人都长着嘴唇,可他却是第一次知道,唯有以嘴唇碰嘴唇,才能体会到它有多柔软。
当他给任燚做人工呼吸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救人,满心恐惧的都是失去任燚,可事后再回忆,只记得那唇有多软,那触感有多么神奇。
那样的体验十分陌生,又十分特别,让他很想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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