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楼阙千万重,富户人家百千十。
往日要想见到这些人可是不简单,知道杜三思的小酒馆里就很少见到他们,但今日却能在临安主干道两旁看见他们摩肩接踵,并排而立。
杜三思不识得这些人,只依稀记得几个常来酒馆的富二代。
但段久对这些人却是耳熟能详,这一个月光是拜帖他都收到手软了,只是一个都没见而已。
其中,曾与段家结亲的洛家更是几次三番上门,有告罪的意思,也打量着想嫁个女儿进来一飞冲天。
段久看过一遍,冷笑两声,最后连看都懒得看了。
洛青梅追随太子而去,让洛家虽然长了脸面,可相对的,洛家主母与庶妹却是度日如年。
她们巴望着能够重新跟段三郎定亲,只要嫁了洛家庶妹,此后也就不担心洛青梅他日报复。
可惜,莫说段三郎,就是段久都未出门见她们一面。直至今日,段久带着段三郎竟要离开临安,洛家主母再也坐不住了。
洛青梅的离去意味着洛家主母对洛青梅的掌控已经彻底失败,洛老爷看过洛青梅留下的书信,知道她跟着东宫太子走了,惊喜万分,哪里会估计洛家主母的恐惧?
所以,她必须要跟段家结亲!
不,是跟司马三郎结亲!
今日是最后的机会了。
将至临安城门之时,羽林卫武使周权策马来到马车旁。
“大人,时间已经到了。”
周权眉宽额正,是硬汉刚强的面向,也是司马青的心腹。
段久掀开帘子,车中只坐着他一人,他没有穿官袍,披着黑色斗篷,皱眉往外看了一眼,“三郎还没来吗?”
武使默了默,意味深长道:“末将正想请问大人,是否要派人去接殿下?”
段久气息微沉,一语不发地走出了马车。抬头看着偌大临安。
雪暗天霁,天空似欲将倾,黑压压地倾颓一片,临安似乎不曾有过这么寒冷的冬日,他从没想过自己离开卸任临安知府的时候,会是在这样一个冬日。
或许段三郎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从小张大的地方,去一个完全陌生而凶险的修罗场。
“……不必,”段久叹口气,“再等等吧,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周权微微皱眉,却见周庆从另一头策马而来,对他摇了摇头,“别着急,人总是会来的。”
队伍停下,人越来越多,呼啸的风雪好像在不停催促着什么,百姓们纷纷喝着冷气,过了许久,才见六位将军护着一辆马车缓缓过来。
段三郎没有在马车里,他骑在马上,高贵冷艳,年少而狡,凤眸轻挑,这冰天雪地的冷意好像就能在他眼眸中凝聚,让众羽林卫都忍不住侧目看去。
不论多少次,真正看见这张脸的时候,他们还是忍不住暗暗咂舌。
太像了。
杜三思也在咂舌。
羽林卫前后守着暗青马车与浩浩荡荡的太平车,两轮轧出一条长长雪道,前前后后足将队伍拉开了两百多米,排场非常大。
《东京梦华录》中有记载太平车:“有箱无盖,箱如构栏而平,板壁前出两木,长二三尺许……车两轮与箱齐。”
但乍一看到这么多,杜三思还是忍不住暗叹一句。
临安府尹真有钱啊,为了给儿子撑场面,这得把所有家当都给搬出来了吧?!
随即,杜三思敏锐地察觉到陡然变化的气氛,沉静的气氛中,风雪越发喧嚣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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