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以最快速度解决这股乱兵,同时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收服手下的这些军头。
想要让人家追随你,给你卖命,你就得从里到外有一个让人家必须要追随你,给你卖命的理由,而太子的身份虽然具有天生的优势,但这还不够实。特别是在乱世之中,大家认你,你就是太子,不认你,那你就是赏钱。
朱慈烺深深知道这一点,但他也知道,在这样一个时代,若是一个太子具有足够的胆量和信心,即使他现在空无一物,也一样可以压制住大多数人。
更不用说,朱慈烺并非空无一物,而胆量和信心,他同样也不缺!
而就在他和几个心腹将领商议如何化解这次危机的时候,三千营已经探查到了更多的消息。毕竟,大家都是京营里面的熟人,看到认旗,就基本上知道领军的军官是谁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确认了最大一股乱兵的领军军官曾经也是徐志彪的酒友,两人交情尚可之后,才最终有了徐志彪和李邦华同往,朱慈烺要暗中跟随,深入虎穴的这个结果。
天色渐变,夜幕缓缓落下,朱慈烺,李邦华,徐志彪一行几十骑在平原之上策马飞驰,后面还跟着五军营和锦衣卫的近两百精锐兵马。
最大的一股乱兵位于东安城东南方向一个叫阎村的地方,距离车队休整的地方大约二十里路。
原本,就算是夜间行路,但这样的短途不必吝惜马力,差不多一个时辰便能到了。但马车的速度并没有那么快。
而且,李邦华老爷子已经七十岁了,自然不可能在马背上直接跑二十里。更不用说,作为乱世中的“钦差大臣”,直接骑匹马来,恐怕威信也会大打折扣。这些细节问题朱慈烺自然不会放过。
因此,朱慈烺,李邦华一行人最终足足花了一个半时辰,才从出发地来到了阎村。
然后,李邦华便以钦差大臣的名义,在徐志彪这个悍将的护卫下,直接进入到了村中的所谓“中军帅府”门前。
村子原本已经了无人烟,一到晚上更是寂静无声。这些士兵补给困难,可没有多余的力气和精气神载歌载舞。
不过,随着这一群不速之客的突然造访,村中此时却已经喧哗不已,灯火通明。
朱慈烺骑在马上,依旧威严肃穆,从容不迫,他用余光瞥见了火光映照下,一张张瘦骨嶙峋,又充满了好奇和警惕的脸,他们或手握长枪,弓弩,甚至是火枪,或仍旧坐在地上,无精打采,虚弱不已。
而一路疾驰,就算是身子骨向来硬朗的李老爷子,经过那么一顿颠簸,也已经气喘吁吁,几乎脱力了,最终还是在朱慈烺的搀扶之下,才能勉强保持身形。
若是在和平年景,如此君臣相持,必是一段千古留名的美谈。可此时此刻,却多少显得有点凄凉和无奈!
很快,那个所谓的“中军帅府”,实则就是一间较为宽敞,房屋不至于漏雨的农家大院之中,便出来了十几个披坚执锐的士兵,他们的中间则是一个身披甲胄,手持利刃的将领。
夜黑风高,灯火摇曳之下,朱慈烺和李邦华站得较远,也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听到了数声极其爽朗的大笑。
“徐志彪,你小子行啊,现在居然跟着钦差大臣混了?是不是京营里没人了,不然能轮得到你这龟儿子上?”
“赵狗,少他娘在这里给老子扯犊子,钦差大人在这里,你再不拜,老子砍了你信不信!”
两人的对话看似粗鲁野蛮,但其实已然锋芒毕露。徐志彪丝毫不让,直接否定了那个姓赵的乱兵军官提出的质疑。
“哈哈哈哈,徐兄弟,你还是这个臭脾气,老子原本还不信的,一听你这嗓门,便知道绝对是你没错了。”那个军官把手中的厚背刀丢给了身侧的一个亲卫,随即展开双臂,无比热情地迎了上去:“好些日子咱们没一起喝酒了,可想死哥哥我了!”
语气变化如此之快,明明应对自如,却故意忽略了李邦华,朱慈烺一看便知这人也是有点小聪明的,只是一时还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而徐志彪见状,当即朝着张开双臂向他走来的那个乱兵军官大喝了一声:“赵基,你好大的胆子,钦差大人在此,你居然敢不拜?”喊着,还拔出了腰刀,引得农家大院。。。。。。啊呸,中军帅府外两拨人马顿时剑拔弩张。
“赵千总,你好大的威风啊!”李邦华此时不过是才勉强缓过了一口气,却轻轻推开了朱慈烺的搀扶,提腰壮胆走上前去,一开口便是中气十足,霸气外露:
“是老夫位卑官低,受不起你一拜,还是说,要当今圣上到你面前,你才肯拜,啊?
一个小小的京营千总,居然敢自称大帅,永定河里的绿毛王八都比你这种人多,谁给你的胆子,见到钦差大臣敢不拜的?”
说完,李邦华一个漂亮的转身,那双虎眼直接盯上了徐志彪:“徐志彪,你还记得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徐志彪一愣,连忙道:“大人在。。。。。。”
“上一句!”李邦华依旧声亮如钟,中气十足。
“赵基再不拜,末将就砍了他!”徐志彪喉结一缩,低声道。
“那你还在等什么?你那刀是拔出来给老夫看的吗?”李邦华步步紧逼。
“大人,夜黑风高,视线不清,赵千总可能是看岔了,还请大人饶过他!”徐志彪却是在这个关键时候突然求情,替赵基说起了话来。
而李邦华平日里就素有威望且不说,如此一番怒斥,那个原本想要拉拢试探徐志彪,好知晓北京的情况,然后另作打算的千总却是顿时就没了笑容和气势,脑中更是一片空白,就如同一个混混见着了大人物之后,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丑态一下子就暴露出来了。
不过,好在徐志彪在最后一刻替他说话了,他还能顺着台阶就往下爬,当即扑通一声跪下:
“大人,末将前些日子和流寇打仗时被伤了眼睛,着实是没看清,还请大人饶过末将,末将知错了!”
朱慈烺在一旁看着李邦华和徐志彪的一唱一和,心中不由地点头。虽然只是区区一声怒喝,却已经镇住了妄图僭越的乱兵军官,这便是所谓的威望和气场了吧。
不过,虽然暂时镇住了这个军官,但在之后的试探和协商中,对方却一直躲躲闪闪,无论说什么都是含糊其词,又把朱慈烺,李邦华等人给弄糊涂了——这家伙到底想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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