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檀心中忍不住哀叹,却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几步,开口喊了一声:“谁在树后边,出来!”
不管是被谁偷听了,她总得看清楚,偷听她墙角的人是谁吧!
她心里有些忐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方才露出青色衣角的那棵树,只听一阵并不算重的脚步声传出,紧接着,一个女子的身影缓缓从树后边走了出来。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四少奶奶郑氏。
“四少奶奶……”月檀福一福身子,低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小模样看起来分外的可怜低落。
郑氏的视线落在月檀身上,回以一笑,道:“月檀姑娘不必多礼。”
月檀紧张的吞咽了下口水,低垂着脑袋轻声道:“四少奶奶听到了……多少?”
郑氏笑色渐淡,细声道:“全听见了,你们说话也不找个偏僻的地方,随便乱说,若是给三哥惹了麻烦,可怎么办啊?”
月檀眨了下眼睛,面带微笑地凝视着郑氏,温声回话:“四少奶奶教训的是,奴婢下次一定记住。奴婢听说,您病了一阵,现在好了吗?”
郑氏点了点头,“大概是好了吧,偶尔还会咳嗽,也没有多严重,就是怀着孩子,吃药方面上要忌讳一些。”
说到这里,月檀下巴轻轻下压,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了一眼郑氏,笑了笑,问道:“这个天气最容易贪凉,三少爷也因为贪凉,这几天有些小咳嗽。”
郑氏闻言,下意识就接了话,关心的问道:“三哥也着凉了?那可不能轻视,他惯常就爱吃凉的,你可要盯着他喝药……”
她说着说着,似乎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红了脸,薄薄的脸皮儿白里透红,娇羞温婉。
月檀也不笑了,她两手搁在小腹前,直愣愣地看着郑氏,挑眉问道:“四少奶奶怎么知道我们少爷爱吃凉的?”
郑氏视线微闪,低着头,绞着帕子,道:“忘记、忘记是谁说来着!”
月檀冷不丁地问:“四少奶奶喜欢三少爷?”
郑氏猛然抬头,瞳孔一缩,紧绷着小脸,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月檀。
月檀语气平静地说:“那日在万锦园,四少奶奶表现得太明显了,连自己的丈夫都不管,一直在帮着我们少爷说话。”
郑氏脸和脖子瞬间涨红,她眨了眨眼,挪开了视线,也不辩驳。
月檀没有为难郑的意思,她只是道:“四少奶奶,您这样做,不也会给三少爷惹麻烦吗?”
郑氏面色红得能滴血,她红着眼眶,低声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能怎么办?”
月檀有点恼了,她嘴角一沉,声音也冷了两分,道:“难道四少奶奶就准备这样放任自由了吗?恐怕四少爷已经知道您的心思了吧?”
郑氏眉心拢着,诧异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月檀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四少奶奶表现得如此明显,一般人也就是没想到您会将自己的心思表现出来,才一时被蒙在鼓里,但四少爷日日与您相处,自然不可能看不破。”
郑氏眼眸一抬,忍不住滑下一行眼泪,带着点鼻音说道:“他看出来了又能怎么样?他又把柄在我手里,不敢得罪我的。”
三年前,她正值花期,母亲为她举办了宴会,邀请京都未婚的少男少女过来,目的就是为了从中给他挑选夫婿。
当时的李景明,在一群京中贵家子弟中显得格外的内敛,一点也不像是这个年岁的人,他们隔着假山相见,她就这样记在了心里。
后来,有丫鬟偷偷夹带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过来,说是英国公府的少爷给的,她满心满眼都是李景明,但鬼迷心窍的认定就是他。
爱情让她冲昏了头脑,就在通信了好多次,对方终于提出见一面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谁知,与她通信的人,并不是李景明,而是四少爷李渤,她本想着偷偷离开,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谁知却被李渤那个畜生按在床榻上……
一夜过后,他们的事情不出所料的被双方长辈知道了,母亲懊悔不已,拼了得罪国公府,将她远嫁,也不同意这门婚事,但郑氏深知,失了身的她如果远嫁,就再也见不到李景明了。
就这样,她等着母亲失望的眼神,点头同意嫁给了李渤。
郑氏抬头,定定地看着月檀,问道:“我心思有这么明显吗?除了李渤,别人都没看出来,你却看出来了。月檀姑娘,是因为你喜欢三哥吧?”
月檀一下子懵了,她表情木木的,张着口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喜欢李景明吗?
或许……是喜欢的吧。
人非草木,他们朝夕相处,他又对她那样好,她怎么能不产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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