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苏苏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离开西门家的,只记得离开的时候阳光刺眼得厉害。
在街上走了很久,她脑中都迷迷糊糊的,只想寻一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但西门庆的家却是不行的。
一想到西门庆给王六儿的回应,她就浑身鸡皮疙瘩。最初她打算冲进屋狠狠给那个女人一巴掌再狠狠给西门庆一圈,但转念又一想,她何苦去闹?
西门庆不是她的谁。
她也不是西门庆的谁。
认清这个男人的本质比什么都重要。
她迟早要回自己的时代,何必用情?
认清了,看透了,也就淡然了。
只是想到被陷害的郓哥,有冤无处伸的武松,她觉得自己来这里本身就是一件错的离谱的事情。为了那种男人陷害他人,本身就是犯浑!
正想着,街上忽然热闹了起来。远远地就听见有锣鼓的声音,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几个差役带着钢刀,将原本在路上走得好好的行人分开成两部分,让人们让出一条路来。
对心烦意乱的苏苏来说,看热闹无疑是一种摆脱郁闷的手段。她抢占了一个最好的位置,隐隐看见远处几个差役敲着锣鼓,押着一辆囚车而来。
这么热闹,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罪的人。
“听说禁军头领杨戬被关进监狱了!”身旁一个老者捻须,神色得意至极,“听说本县的一个人同禁军勾结做违法勾当。那人鱼肉乡里,成日一副恶霸模样,活该如此。”
老者说的自然是西门庆。
苏苏听见禁军事很是心焦,上一回在狮子楼西门庆曾提及他替禁军贩卖武器的事情,犹记得当时西门庆说已东窗事发,但当时她一心扑在武松身上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西门庆也未再提起,一来二去,也就淡忘了。
她离开家多久了??
难道她前脚出门,西门庆就被带走了?
囚车越来越近,苏苏不敢看,紧闭着眼。
她听见敲锣的差役用破锣一般的嗓子大声吼道,“阳谷县人贾庆,私通禁军头领杨戬,贪污军费,皇上已下令,即日凌迟!”
围观的人就像过节一般欢呼起来。
苏苏缩在地上,将自己抱成一团,北宋的死刑要皇帝核实,也就是说只要皇帝下了令,就绝无更改的可能。那个贾庆一定……
不对!!
苏苏终于回过神来。
贾庆?
不是西门庆?
贾庆是谁???
起身眺望,囚车却已经过。但车中人的背影来看,那人绝不是西门庆!
苏苏一时有些糊涂了。西门庆曾亲口说自己私通禁军,可而今这个贾庆又是谁?
难道说这个贾庆其实是西门庆的替死鬼?!
“世风不古!”之前的老者忽又愤愤道,“这贾庆家中只有半亩薄田,常年饥一顿饱一顿,三十好几了才娶了个女人,又因为穷,媳妇跟木匠跑了。家中祖母八十有余,还有两个才会说话的孩子。这样的人竟然有本事私通禁军?可笑可笑!”语罢,长叹着,狠狠瞪了一眼苏苏,分开围观得兴高采烈的人群,脚步蹒跚地离开。
苏苏知道那愤愤的眼神中的意味。在这里,她同西门庆不过是一丘之貉。
望着走远的囚车,苏苏心乱如麻。
这个贾庆果真是西门庆的替死鬼。
无怪乎今日西门庆心情极好。
原来禁军的事已经尘埃落定。
单凭西门庆和阳谷县令自然摆不平这件大事。能帮西门庆做成这件事的、又与西门庆有交集的唯有蔡京。那日来府中的蔡京手下刘阿三保不定就是通知西门庆事情已了的。
按理说,禁军的事结束了,苏苏应该开心才是,但不知怎么的望着四周那些嬉笑的男人,那些忙着用烂菜叶掷向囚车中贾庆的妇人,那些像过节一般欢欣的孩童,她愣是开心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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