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平阳阁。
徽予坐了上座,韫姜离去烹茶,簪桃则垂首捧了一八成新的圆枕上来添于徽予。徽予靠于背后,沉吟了一声问道:“德妃这几日睡得还好么?朕见她眼底有些淤青,又不好明了问她,只怕她不说搪塞过去。”
簪桃张张嘴,垂下头来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说。
徽予低低一笑,看着簪桃憋红了的一张小脸:“德妃不让你说,可朕让你说。”他的话有着不容置疑的气势,虽是笑着说,可却让簪桃浑身怵了下。
簪桃颤颤巍巍地觑了眼徽予,低声细语道:“回皇上,娘娘这几日心烦意乱,睡得晚又睡得浅,连纱帐的轻动也能惊醒娘娘。不过好在和大人悉心调养,娘娘的精神倒也不颓。只是难免消减了些气力,寻常又要查问殿下的功课,看顾殿下的饮食起居一应事宜,劳心劳力的,更是疲累些。”
徽予支颐侧首,抚着腰间的玉佩,蹙眉低声嗯了一句,又问:“那用膳等可还好么?”
簪桃道:“回皇上,娘娘饭食进的不多,不过小食点心倒能用些。”
徽予不禁解颐,看着簪桃道:“倒像个孩童一般,光爱吃点心了。不过,你该劝解些。她胃不好,饿着会胃痛。”
簪桃解颐一笑,恭顺道:“这个奴婢都记着,不会让娘娘空腹的。或是膳粥或是汤羹,好用入口些。”
徽予微笑颔首:“做得好了有赏。”说话间,只听外头有了悉率的嬉笑声,只听一压低的轻灵女声揶揄道:“娘娘烹得好生仔细,可见娘娘对皇上用心至深呢。”
随着就听一声嗔怒:“好你个丫头子,敢揶揄本宫,讨打!”说着便是笑声琳琳。
徽予坐在里屋,脸上早满是促狭的笑了,簪桃已然羞红了脸,屈了膝羞赧道:“奴婢告退。”说着忙忙退下去小跑着出了内室。
幔子外的笑声戛然而止,不消时,只见韫姜红彤了面颊垂首捧了茶盏进来了。徽予噙笑狡黠笑道:“怎么不在外打闹了?朕倒听着有趣儿。”
韫姜佯怒放下茶盏,下手颇有些用力,咣一声发出了脆响。徽予哎唷一声,拿腔作势道:“哎唷,你可休砸了一番用心似海啊!”
韫姜咬着贝齿,红透了脸,骂道:“不正经!只晓得来打趣我!还喝不喝了?”说着就要撤下那茶去。
徽予连忙起身止住,连声央道:“且慢且慢!”说着便端了茶来,掀开了茶盖抿了一口。登时只觉口齿留香。浓郁的红茶香气,厚却温和,特有一股熨帖之意。尤其是配着的融雪水,清冽而回甘。
韫姜含笑在一旁道:“臣妾特意在融雪水中加了松针薄荷,既可提神,又能增添几许清凉意。”
徽予合意颔首,赞不绝口。
“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徽予低垂着双眸凝视着纯澈的茶色,浓长的睫落下扶疏的影。韫姜看着徽予清癯精致的侧脸,见他如此喜爱,心里亦欢喜起来:“予郎喜欢就好。”
徽予微笑着拉过韫姜在身旁坐下,手轻轻抚着韫姜光滑的玉靥,怜爱道:“最主要的是你的一番心意。”
韫姜看着徽予盛满爱意的一双星目,不自禁地扬起了笑,亦报之以爱慕的秋波。
二人呢喃温存着,十分亲昵亲近,似从未出现过龃龉。
双簪守在室外,听着室内的琅琅笑声,不禁四目相交,相视而笑。
徽予若有所思地放下手中的一卷诗词集,颇有些踌躇地看了眼正低着头绣绢子的韫姜。他虚虚清了喉,试探着凑近过去道:“朕心想着,姝嫔与婧良媛伺候朕时日久了,也是悉心周到,又温婉和顺。所以思来想去想晋一晋她们的位份,姜儿你……怎么想?”
韫姜抬起头来看着徽予嫣然一嗤:“这是予郎的事,干臣妾甚么事,也拿来要问一问。再说,妃嫔晋封那也是皇后娘娘干系的事,臣妾插得上甚么嘴儿。”她盈然睃一眼徽予,“倒好似臣妾是独孤皇后悍妒异常,不许予郎后宫佳丽三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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