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凉西北风又起,一夜厮杀都似被吹去,城中渐渐恢复平静,只城北始终还有兵马来回,外面大道上不时响过一两阵马蹄声。
临晚,军司府里修缮整理了一天,总算安宁。
舜音坐在妆奁前,身上刚披上新换的外衫。先前回屋,清洗完又休整了几个时辰,现在刚起身,只觉那漫长的一夜犹如做梦。
胜雨轻步进了屋内,手中拿着一盒药膏:“夫人可有受伤,可需上药?”
舜音根本没留意过自己身上,回头打量她:“放着吧,你们也都带了伤,我这里就不必伺候了。”
胜雨难得有笑,将药膏送去桌上:“我们都是小伤,所幸夫人安然无恙,否则现在就不知该如何向军司交代了。"
舜音想起那回来时浑身盔甲浴血的身影,朝门外看了一眼。
胜雨瞥见她眼神,立即道:"军司休整不久就去忙了,眼下正与各位将官在商议善后事宜。"
舜音目光转回,轻声说:“嗯,没事。”
明明先前为了军司都能坚守不退了,哪能叫没事?胜雨心领神会地笑笑,垂首退去了。
前院厅中,一群武将兴头正高地站着,只有负责在北城门处拦截和在城中后方拦截的两位副将面带沮丧。
特别是北城门处副将,昨夜拦截失利,此时一直恭谨地低着头,满脸愧色。
穆长洲坐在厅中上首,那身带血玄甲已除,身上换了件厚锦袍衫,周身宽松,只是刚下阵前不久,脸色尚带冷肃:“你们追随我多年,如今又随我冒死举兵,事成之后只有共赏,没有偏罚。将城北修缮,调兵增防,盯紧外敌动向,这些才是当务之急。"
两位副将见他并未追究,连忙拜谢,一时只剩感激敬服。左右将领跟着齐整抱拳:“总管深恩高义!”
穆长洲说:“总管大权已有,眼下却不必急着称总管,仍称军司。”将领们早习惯了听他调遣,并不多问,纷纷称是,依次领命离去。
只剩下胡孛儿和张君奉还站着,俩人都已卸甲,稍作清理休整就赶回来了。
胡孛儿一听有赏就激动,搓着手道:“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河西十四州全是军司的了。
穆长洲捻了捻手指,他确实不在意一个称
谓,要的就是河西最高的权势,不紧不慢吩咐:“城中尽快恢复原样,派人通知各州都督总管府通敌认罪之事。我已去信西州都督相助稳定边远几州,周边几州,尤其是东面原总管府所领会、兰、岷三州,要最先招抚。"
张君奉取出抢回的那枚总管府印信,放去他手边小案上:“军司筹谋多年,除掉了原先周围的四州毒刺,剩下各州也只一个令狐拓仇视军司,现也被擒了,其余各州都不会难办,只是……"
“只是那婆子被带走了!”胡孛儿抢话,想起这就没好气,"麻烦!那群外贼这么大阵仗,偏将她夺去做什么?只希望军司那箭下去,让她再爬不起来才好。"
穆长洲声稍冷:“所以才要盯着两方敌情,尤其是北面的西突厥。”
张君奉白一眼胡孛儿,嫌他打断了自己的话,皱眉道:“我是想说,只是中原该如何?”
这话一问,厅里似静了一静。胡孛儿挠两下络腮胡,这么久都与中原界限分明,倒险些忘了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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