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气氛微妙。
“念哥啊,你能说出这话,属实残忍。”邵安笑着,调整下坐姿,“但是,我现在知道那一纸婚约成不了,知道那只是个手段,也知道你的婚事你说了不算。也就明白,我还有机会。”
他说这些时,和煦如风。
李念看着他身上暗紫色的衣襟,瞧着他一如曾经的洒脱模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愧疚感。
说到底,邵安一家都做了她李氏一家的棋子,能不能得到一个善终都很难说。
曾经的历史上没有邵家人,是因为她的介入,改变了盐乱既定的结局,才让邵家留存至今。
但同时,也是因为她的介入,原本今年年末就应该彻底画上句号的盐乱,却成了五部参奏的导火索。
如今五部偃旗息鼓,但盐乱剩下的尾巴,却完全没有要就此停住的模样,之后还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乱局。
李念叹口气,艰难开口:“邵安,你我……”
邵安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下去。
他指指自己,逗乐道:“你别怨我手段难看啊,讲真的,他丫沈谦装成老弱病残的不靠谱样子,哪有兄弟暖人心啊。”
说完,他放下脚,起身道:“走,你不是说妙顺棋楼有人介绍给我认识?正好,咱们今日先去见见是什么厉害人物,等天黑了我带你去吃京城的夜市。你先前最喜欢的那家烤蜜薯,这两日上了新玩意,趁着今日北息和佩兰都在,还省得我担心你安危。”
妙顺棋楼里不少人都听说对面的茶楼里,长公主和人闹起来。
邵安直接带着李念,从后门绕了一条小路出去。
茶楼门口围着三圈人,都仰着头往上看去。
李念也抬起头,见自下而上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这才放心转身。
“这妙顺棋楼里有个谢公子,下棋很是厉害。”她边说边道,“但她也是女扮男装的,我听说要想见她的哥哥,或者打探他哥哥的消息,就得先和她下棋才行。”
邵安跟在她身后,有些诧异:“你这消息从哪来的?”
李念不好说是从皇帝那听来的,只道:“当然是我下棋赢了她呗。”
她说完,就见邵安表情复杂。
他抬头打量这空荡荡的妙顺棋楼片刻,忍不住道:“连你也能赢,那她到底是下得好还是下得不好啊?”
“好与不好,公子一试便知。”一旁,谢芷撩开珠帘,从后面走出来。
她脸色不太好,也只看了李念一眼,淡笑颔首,便在正中的棋盘旁边坐下。
棋童将棋盒摆在两旁:“棋楼规矩,问事也好,打听人也罢,都要先赢了我家公子,请吧。”
谢芷端坐在棋盘前,温声道:“不会因为公子是沈少爷带来的朋友就手下留情,公子尽可以选自己擅长的。”
她手在黑子白子之间打了个来回。
黑子先行,白子后走,乃是基本的规则。
但邵安瞄了一眼棋盘,伸手拿起白子,旋身坐下。
李念站在一旁,棋童给她端来一盘百合糕。
她抱着糕点,伸头看热闹,顺嘴说了声谢谢。
棋童笑了,低声道:“知道您喜欢吃这个,这是特意留的,最近您没来,我家姑娘还有些等得着急呢。”
李念挑眉:“等我?”
她看看谢芷专注的侧颜,摇摇头:“算了吧,我这技术实在陪她下不来那棋。”
“非也。”棋童小声说完,抬手挡着嘴角,神神秘秘地笑了,“您随我来。”
李念四下张望片刻。
棋楼今日空空荡荡,大多数人都被对面茶楼的八卦吸引走了。
她捧着百合糕,觉得站在这吃不像个样子,便跟着棋童,踏着楼梯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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