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琛用力扯开衬衫,他火气旺,内心烈焰熊熊,激胀到控不住喷发,抓起桌上烟灰缸,猛力一掷,带起烈风擦着管平衣角,轰然撞击在门框,粉身碎骨。
碎片弹射到管平脚底,澄澈水晶倒影出他惊讶到极点的眼。
谢琛养气功夫到家,在管平记忆中,找不到他如此失态的时候。
在京中,跟他一辈的二代早就熄了跟他相比的念头,他上一辈也渐渐不能看透他。
跟他喝茶闲聊的人越来越多换成上上辈,谢老爷子的老友,张有光这类的老辣人。
能将他逼出失控,仅此一见。
“谢总。”管平等他气息渐平才开口,“周先生在谭园外面等着拘捕于兰。”
谢琛枕着椅背,运气平火,“她现在在哪?”
“您的飞羽阁。”
谭园为举办这次宴会,用了园中最高最敞的楼,园中景致重新翻造。
一路上仿古琉璃灯沿路蜿蜒,烛火跳动间,花叶枝蔓美不胜收,廊回柱石,雕梁彩绘,越迷眼,就越显得主人可憎。
院中响起脚步声,于兰当即坐起。
她手脚被绑的死紧,周边泛白发青,麻木却不妨碍她端直腰腹。
谢琛阴着脸进门,管平嫌恶于兰,并没有将她关在楼内房间,小楼后偏室堆放杂物,才适合她。
管平推开门,挥手让保镖远离,自己也退到十步外。
谢琛连偏室都没进,只在门口站直,目光落在于兰身上,刹那又撇开。
那眼神含着厌憎,恶心,仿佛多看她一秒,就沾然上她的肮脏。
于兰腰背绷不住,酸麻绞痛,一瞬间重新跌回地面。
院子里琉璃灯光映着她面色发黄,“谢总,为什么要绑我?难道你要对我用私刑?”
谢琛垂在身侧的手猛然紧攥,胸腔剧烈起伏几下,才平息下来,“警察就等在谭园外面,你还要死撑着一人担下?”
于兰面色骤然僵硬,“我担什么?
“策划绑架,未遂后,指使丁龙刘毅入室杀人,监视谢总行踪。黄玲也是受你指使,她已经向警方自首。”
谢琛对她厌恶至深,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管平只能走过来开口。
于兰的阴在温小姐之前就很明显,谢总身边的女伴十之七八,都被她挑唆刺激过,她惯于拿小季总当令箭。
这次小季总没听她挑唆,更不随她意对温小姐下手。她的毒辣就暴露出来,绕过小季总找上大季总,背后还跟李璨有了牵涉。
可惜大季总和李璨都不是她能玩转的,她这个上蹿下跳的鸡最适合推出来背锅挡枪。
于兰瞳孔紧缩,“谢总,我母亲可是伯母生前密友,她看您从小长大,三十几年。我跟您还有小时候玩伴十年的情谊,您就任由别人往我身上栽赃陷害吗?”
谢琛目光落在廊下假山尖锐石峰上,监控里,那女人就面朝下正正磕在石尖上,距眼睛不过指宽。
拆线后,疤痕泛粉。医生说她血气不足,虽然不是疤痕体质,但极易留疤,若是半年间祛疤药物效果不理想,建议去整形科手术调整。
她其实怕痛,偏偏最能忍。床上受不住,肢体痉挛,嘴唇咬到出血,也不出声。
情浓尚且如此,受伤更不必讲,那疤痕他若是不问,她就不提,一字委屈不吐,一丝委屈不露,犹如事情从未发生过。
“最初你见她,衣帽间里污蔑她跟前夫旧情难忘。她受伤住院,网上风浪不止,你在我面前出手帮她,等于氏危机过去,转即落井下石,又推热度一把。”
“素津如今名声,七成功劳在你。省城专案组,你买人实名举报,可惜专案组不下来。裘齐放老婆胆子本来没那么大,你找了律师给她出招,言语侮辱毁她名声。”
“后来你跟了李璨,胆子膨胀起来,季淑华不屑手段,你就去找季望平。再后来绑架,入室,你是打定主意要她的命。”
谢琛字字沉冷,一下一下砸向于兰的心,她从内向外僵到麻木,发不出声。
好半晌,找回些力气,“……不是我做的,您有证据吗?”
“当然有,现在警方证据确凿,只等拘捕你。”
管平盯着她,“污蔑,指使人假上诉,诬告政府,主使绑架,杀人灭口,从犯手中还持有枪支。于兰,就算钟律来了,你也死刑难逃。”
于兰浑身脱力,兀自刺笑出声,“那谢总还来见我做什么?难道临死前还舍不得我,要见我一面。”
“于兰。”管平断喝,“大家都不是蠢人,有些事是你做的,有些事以你做不到这个程度。祸不及家人,你死有余辜,难道还要你家人跟着受牵连?你很聪明,下手前,先安排好父母,支走兄弟,但架不住他们自己回国。于兰,你现在坦白,事不及父母,祸不连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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