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好好道个别吗?”
终于舍得离开那怀抱的青衣看向庭内,又看了看神白须,笑着问他。
神白须同样投去目光,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他的面色平静如水,心中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般风景。
一个人要怎么活,别人是说了不算的,青衣的这条路走来的如此坎坷就可以证明,而一个人,也可以放下过去的执念崭新的活下去。
即便有人会一直选择温存在旧时代中,可新时代永远都有位置,争取进步的人永远标新立异。
这也是那个时代年轻的赫尔菲斯初入库伦贝尔学院,在那传承百年的校训石碑上所领悟的协理。
人往往都要向前看的。
于是,神白须看向青衣,感受到视线的后者透以回望。
之间神白须左手贴在她的后背,右手探出将在她头顶的那枚乳白色的角簪摘下,青衣只是笑着,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在青衣的注视下,神白须手中握着那枚角簪走入那庭内,走到那桌案旁阶梯的最上层坐了下来,他先是用角簪敲了敲一旁的茶壶,随后提起,将青绿色的茶水倒入杯中。
对面的出云听到了这声音,也听到了园外刚刚的动静,也许她心里早就一清二楚,只是仍旧一言不发。
就像这四十年里两人的沉默一般,竟莫名其妙的默契,在神白须斟满那杯茶水后,他将茶杯推向一侧,靠在出云的面前,后者已经嗅到茶香,伸手用手背贴在杯身。
咔哒————
出云眉头一皱,她听到了另一种不同于茶杯的声音,像是一种比茶杯更轻的东西。
神白须推动那物件到出云面前,她睁开盲目的绿色眼瞳,看了一眼神白须后,伸手微微去试探。
那是一杆手指粗的又长又细的东西,质感光滑,有凸起的一节节关节,末尾系着红穗,而首端,却是柔顺丝滑的毫毛。
这是一支笔。
是他自己做的吗?似乎是,而且无论是抚摸的感觉,还是抚摸带来的手感,都代表品质极佳,是一件用心雕琢的物件。
也因此,她眉头一皱,像是被风吹动的柳条弯折一样,她看向神白须,她看不清她的神色,这也是历经四十年她第一次想知道他什么表情,她想看。
只是她又低下头,闭上了眼,好似默许又沉默。
而就在她欲言又止的难以启齿时,神白须已经起身走到了台阶最底层,她才回过神来,好似这一次回神,就是四十年,四十个春夏秋冬。
神白须好似了却遗憾的头也不回的走了,直至那条竹林幽静的风声吹动,她都听不见他的脚步声与呼吸声,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感,更无法共鸣他的心声。
在他放下那只笔之后,这连着四十年的线就像断了一样,杳无音信。
出云颤颤巍巍的挪动身子,她在屋内爬行,爬到那书阁的妆台下,抽出最底层的一条抽屉,里头是陈旧且揉皱更黑糊糊的残破的画卷,直至她重新回到那桌案,她已经是气喘吁吁,好似用尽了这一生的力气。
凭借着手去抚摸画上的墨水,凭借深浅不一的感觉,她竟渐渐的将这副残破的画卷拼凑,就好像早有预谋又或巧合一般,经过不同的折叠与位置的上下摆置,那残破的画卷终于拼成了一张完整的画卷。
那上面赫然是半张男子的脸。
他的眼,他的眉,都有一种好似乌云滚滚的阴翳,可透过那水色的眸子,却霎时间给人一种明朗,一种温纯,就像透过水面的琉璃玉。
阳光折射在他的头顶,就像是云彩随着吹来的岚风浮动,飘过青山万里,明媚如春。
呼————
阁楼挂着的竹块被风吹的噼里啪啦的响,竟吓的那青衫女子猛的一顿。
回过神来时,那桌案上的画已经被吹散了,无论她再怎么用手一一捡回,风一吹,就又散了。
到了最后,她竟再也拼不圆他的画,连他的样子也记不起,只能低着头,伸手提起那杯早就凉了的清茶,微微一抿,苦涩不堪。
早在八年前,一位名叫巴伦比斯·凯恩的年轻人将自己的简历投上了当时正在紧急招收执行人员的宙斯城区终焉总部,可却被驳回了,理由如下。
“受聘人员并没有足够的执行能力与学历学识担任他所选择的职业。”
而当时西方的政治层情况,前有库恩退位的群龙无首,没有政治方针引领的当时的十人众一时间一盘散沙,后有幻影剑执政的风云诡谲,且不说巨大的政治治理压力,就幻影剑担政的巨大压迫让几乎整个西方政治层诚惶诚恐。
幻影剑的参政让库恩离开后的终焉不再存有仁慈,他们代表的是那位钢铁慈父的阴暗面,一个残忍的,无情且不计任何代价的审判者。
而当时的这句驳回评语,就来自于幻影剑指定的聘收宪章制度,这个意思是什么呢,就是终焉招收的执行人员必须是能够在战场中能够逢敌作战的战士,需求是经验而不注重培养,且都是不需要拥有务政能力的人员。
这一条例,就代表当时的终焉偏于治理军事化而落后政治治理,以至于导致当时西方世界的治理极端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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