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才再次看向神白须,牢牢抓住他的手一刻也没放,后者无奈深呼一口气,就这么任由许青才抓着。
许燕双驻足远望,对于那个身影多了几分疑惑也多了几分恨意,尽管许青才对待神白须的如此殷勤,她却也不敢公然同她的姐姐唱反调。
柳柏苑如今局势大部分仍旧掌握在许青才手中,百年前就是这样了。
也因为有许青才,柳柏苑才没有同李世卿的对峙中覆灭,尽管她和许青才处事不合,可在能力上,她的确自愧不如。
“走了。”
许燕双说了一声,青花绿意关上了所有的屏风,紧随其后。
此刻,三人行于山廊处,向上攀登,向着极远极高的那处主宅院。
许青才仍旧牵着神白须的手,而点朱砂,这一次走在了最后面。
“舍妹弄巧成拙,不成气候,还望两位先生赎罪。”
“那丫头没有执政的能力,却有重整柳柏苑的胆子,我以为将她冷置些年就能让她明白人力不可为,只是未曾想芥蒂成见太深…”
来到这半山腰一处凉亭,许青才突然放开了抓着神白须的手,作揖请罪。
点朱砂坐于凉亭最左侧,离着两人极远,山边凉亭云遮雾绕,一眼望去,众山小。
“令妹好胆识,认得我这乱国贼,也是同许姑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八面玲珑,心思灵巧,只是用错了地方。”
“你应该早就知道她私下觥筹盘龙会,本就与你有着不小的隔隙,如今在政见政势上更是大开大合,兵分一处,剑走偏锋。”
“你就不怕她任性妄为毁了柳柏苑千年基业?”
此刻的神白须仿佛换了一副面貌,也让许青才有些感到陌生,甚至有些敬畏。
半宝川一趟,格物致知,神白须有样学样,曾虽是纸上谈兵之举,如今却也经韬纬略,讳莫如深了。
外人兴许只知道神白须作为骁卫请来的打手,一身脏血,又或者只知道此人为盘龙卧底,心怀鬼胎。
殊不知他是真的有心去治理这场纷乱,因地制宜,至少他神白须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与原则。
“怕,当然怕,可是更怕因为我们两人的分歧而导致整个柳柏苑错失我手,以至于成为盘龙柄挟骁卫,不,柄挟民众的威胁。”
“小女子深知自己没什么从政的本事,可护得柳柏苑这一脉,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用的。”
“只是身不由己,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许青才之所以怕,并不是怕在政治上同骁卫或盘龙对峙,于这两者之间输给谁最惨的下场只不过是被剥离政场,失去从民的这个身份。
可倘若这两者之间要以民众口诛笔伐其世族背景,那就是万死难赎其罪了。
毕竟无论是骁卫动用正统之名,还是盘龙栽赃嫁祸欲加之罪,柳柏苑都难逃一死。
眼下的神骁群众最恨得,还是世族那群狼心狗行者。
神白须看着此刻谦卑文逊的许青才,又转身看了一眼远处安坐婷婷的点朱砂,后者感受到视线的投来,睁开眼回望。
心有灵犀,神白须嘴角勾了勾。
“许苑主这不挺关心柳柏苑的未来的吗?何来错失你手之说?”
“你身不由己的原因不就是怕骁卫容不下现如今世族的戴罪之身,以及盘龙会的阴谋诡计沉浮难定吗?”
“可如今弃文从政的柳柏苑真的在群众眼中有这么不堪吗?事实如何,你许青才心中只是怕,却未曾想过而已。”
“我深知我神白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骁卫给的这层身份并没有扒下我神白须国际通缉犯的腐臭皮囊,世人对我成见的口诛笔伐,才是真正的根深蒂固,因为那是雷打不动的事实。”
“而柳柏苑百年前弃文从政,更头换面,时至今日,同民众秋毫无犯,甚至频频施恩于民。”
“我以为,神骁民众再嫉恶如仇,也没有真的就到那种必须要斩草除根除恶务尽的境地。”
“你们神骁不是一直讲究,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吗?怎的到了许苑主这,就成了天怒人怨非死不可的大仇大恨了?”
许青才望着神白须,一时间恍如醒悟。
也许她真的只是对于千年前那场世族之乱的恐惧太过沉重,以至于她认为自己在这个国度,出身世族在现代是一种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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