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宏松了一口气,笑着答:“早些年高阳王偷摸地在外头生了个女儿,高阳王妃自然容不得,暗中查了二十多年,最后果真找着了高阳王与那外室所生之女,但她却已经嫁人了。王妃寻个由头将小夫妻俩打了个半死不活,吊了几天的命就撒手去了。幸而他们的女儿当日跟着奶娘出去放花灯,就这么逃过
一劫。现在找回来了,把老王妃气得嘴歪眼斜,险些背过气儿去…”
皇帝听了也是唏嘘:“有这种正室自会家宅不宁。”
吕大宏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在暗示说皇后,毕竟皇后善妒,明里暗里弄死了北宫不少嫔御。
就连那望朱台,现在还在闹鬼。每次他想去看看那小金璘,大老远地看到望朱台的瓦檐就觉得瘆得慌。
吕大宏本就是个阉官,干不成事,再加上小金璘见了他就干爹长干爹短的,索性歇了心思了。
“正室身份摆在那,若是没有王妃,高阳王后宅指不定是什么样儿呢!”吕大宏猫着腰为他斟茶,“皇后娘娘不也是?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宫内就是有妖魔鬼怪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皇帝抿了口茶,没说话。
此时姜内臣在外禀道:“陛下,小阁老到了。”
司马廷玉进来时,皇帝免了他的礼,并吩咐道:“还有两章经未抄完,听说今日廷玉你当值,便将你召来了。”
司马廷玉拱手道:“臣遵旨。”
君臣又客套了两句话,皇帝便打发他去抄经:“朕昨晚神游太虚,于幻境中得一良方,打算去炼制一炉丹药。你先去万清福地罢。”
司马廷玉眸中有光一闪而过,旋即便告退。
吕大宏瞧见小阁老出去了,心里头急得要死——他跟姜太监是死对头,这下姜崇道得了两次替小阁老挑灯的空
儿,不知道说了多少的奉承话!
事实果然如此,姜崇道小心翼翼地为司马廷玉执灯,引着人朝万清福地的方向走。
姜崇道伺候皇帝伺候得晚,不怎么露脸儿,这样的人倒比吕大宏讨人喜欢。
“要上阶了,小阁老仔细些。”姜崇道笑着提醒。
司马廷玉睨了他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陛下炼丹要多久?”
姜崇道又笑了笑:“陛下的火候,谁能拿捏得准呢?”
说归这样说,可姜崇道挑灯的手突然顿了顿,翘起大拇指来在莲花灯杆上点了一下。
司马廷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姜公公前途无量。”
姜崇道的腰伏得更低了,谦虚地说:“伺候主君罢了,不敢肖想前途。”
说话间二人便来了万清福地。
此时已临近亥初。
夏夜高风起,司马廷玉头冠未动,发已稍显凌乱。
姜崇道指了指自己鬓发,又对他道:“抄经时无人会来打扰,小阁老自理便是。”说罢躬身行了礼,替他体贴关好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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