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特依稀记得是杰新扶着她坐起来,把一个小瓶子放到她嘴边,里面是一种无味的液体,令人难以下咽,但她捏了捏杰新的手,强迫自己喉咙的肌肉合作,咽了下去。到处都是化学品的气味,她的皮肤油腻腻的,整个人坐在某种黏糊糊的凝胶上。
她在哪儿?她想起了风化层洞穴、法师和红帽子;她想起了老百姓和树木;她想起了驼背的老妇人和一盒甜点。
“公主?你觉得如何?”
她倚在杰新的怀里,“饿。”
“太好了。我们给你找点东西吃。”他表现得这么关心是很罕见的。通常他的情绪是密封得很严实的,高深莫测。但现在他的目光掠过她,问道:“那上头是怎么说的?”
温特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一个老人戴着口罩,手拿掌上屏幕,“她的各种数据都恢复正常了,但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不知道是从假死中醒来的缘故,还是因为解药。”
她渐渐想起了发生的事情,就像拼出一个混乱的拼图。
他们在屋外,人群包围着她。温特歪着脑袋,一缕潮湿的鬈发滑过她的肩膀。富有活力的红帽子,那些没有吃掉她们的野狼战士,还有很多很多的陌生人,好奇、忧虑,但也怀抱希望。
还有她的表妹,她的铁手闪闪发光。
“你们好,朋友们。”她低声说道,没有向特定的人打招呼。
红帽子先笑了,“欢迎回来,小疯子。”
“要多久我们可以确定解药有效?”杰新问道。
医生将掌上屏幕来回在温特的手臂上测量着。她看着这个东西,猜想它是在扫描她皮肤上的斑疹状况。“应该不会太久。”
温特的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举起她的手挡着人工日光。现在,是人工的,但不多久,太阳的光线便会照亮天际,他们会再度看到日出。
疹块厚厚地堆在她的皮肤上,一层层的,让她的肌肉突起,有一些疹块甚至要爆裂了,既可怕又怪诞。
如果她的肺部完全复原了,她可能会笑出来。
她生命中第一次没有人说她是美丽的。
她注意到一个特别大的斑块,像她的拇指那样宽、那样长,位于她的手腕和手掌掌缘之间。它在扭动。她盯着它时,它长出了腿,爬上她的手臂,躲着它的兄弟们,像在一个障碍赛训练场,飞掠她肘弯柔嫩的肌肤。一只肥大的蜘蛛在她肉里乱窜。
“温特。”
她吓了一跳。红帽子已经走近,站在保温箱边,双手叉腰,她也有黑色的瘀斑,虽然不像温特那么厉害,但苍白的皮肤让它们看起来更骇人。
“医生在问你问题。”
“跟她说话轻点。”杰新说道。
“不用娇惯她。”红帽子抢白道。
温特低头看到那个可怕的皮疹,它还在原来手腕的位置,然后她望向蒙面医生。
“对不起,殿下。我可以采取你的血液样本吗?”
她点点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将一根针插入她的胳膊,抽出样本。她睡着时她的血液制造工厂一直在忙。
医生把血样放入掌上屏幕侧面的一个专门的插槽里。“哦,把这个喝了,”他说,像是忽然想起来了,指着一个纸杯,里面装着橙色的液体,“有助于你喉咙恢复。”
杰新替她拿起杯子,但她从他那里接过来。“我有力气。”她低声说道。
他还是不放心。
“是的,太好了,”医生说道,“病原体可能被中和了,你的免疫系统正在以令人惊讶的速度恢复。”他笑了,“我相信解药是有效的,你应该感觉好多了……哦,在一两个小时以内,我认为,将会有明显的不同,虽然可能需要几天才能完全恢复你原来的样子。”
“呵呵,别担心,”温特说道,她甚至都听不清楚自己的声音,“我从来不觉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原来的样子。”她举起手臂,“我会永远像一只豹子?”
“这些疹子会随着时间而消逝。”
“它们会不会留下疤痕?”
医生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
“没关系,温特,”红帽子说道,“重要的是,你还活着。”
“我并不难过。”她手指摸着肿高的肌肉,感觉自己像外星人。多么不完美,她习惯了缺陷。
“解药得到了证明。”欣黛说道,出现在杰新的身边,“我需要两个志愿者来协助把其他的解药都分出去。任何有症状的人在那里排成一排——谁的手指变成蓝色了,便到队伍的最前面。不准乱跑,注意扶着那些已经太虚弱、自己站不起来的人。开始行动。”她拍了拍手,老百姓赶忙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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