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浴看?着他的脸没有说话。
他又问了一遍,不含丝毫的不耐,只有浓重的忧虑。
“你睡很久,可是病了?”他蹙了眉,站直了,“我去请赵先生来。”说着就要走。
钟浴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也就回头。
两个?人再次目光相接。
钟浴想,他是个?很好的。
论人,他很年轻,十九岁,世家的教养,从容有度,生的也好,眉目疏秀,清俊雅致,高,修长挺括,骨肉停匀,腰尤其窄,围革带甚是好看?,若是一定说什么不好,也只是眉目间太显萧肃冷淡,不过更衬出来清明神采,倒不必挑剔。论情……无需多言,没有人比他更好。
对他,钟浴本?是恶心作祟,可这样?的时刻,她难免生出了几分真意。
钟浴是不饶人的性子,为此她已经吃足了苦,所以她愿意?给眼前人机会?。
“你今日去了何处?”
寒昼的眼神立刻闪烁了一下,为此他十分懊悔。
“去见了阿畴。阿畴你没有见过,是随我同?来的侍从,澜都家中有信来,我看?过,写了回信,叫阿畴去送。”
他说的是实话。
可是说话前他心虚地眨了眼。
钟浴便以为他是有所隐瞒,先前的那份真意?便散了。
寒昼心里也是难过。他自然了解钟浴,知?道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问出那一句话,就是要他坦白?。她就是要他毫无保留。她肯问那一句话,是因为在意?。他一直在追求她的在意?,如?今她已经愿意?给,他却只能沉默。
钟浴没有再说话。
晚间洗漱过,熄了灯,两个?人躺在榻上,寒昼伸手去扳钟浴的肩。
没有扳动。
寒昼没敢再有动作。
十九岁的少年人,识过情爱滋味,没有一日不想,二十五岁的女人,身?体?是极熟的,比青涩的年轻人更懂□□的蚀骨体?会?,何况又存着收服人的心,自然没有不允的,是以除却陈白?病重那几日,两人几乎是每日都有的。
如?今虽然还?是躺在一处,却是又恢复了早前的状态。
一个?淡漠的人。
即使身?边睡着人,在她眼里也只是空阒,什么都没有。
寒昼虽然想,想得身?心都疼,但是钟浴不给他,他只能吞口水,连贴过去也不敢。
时光流水一般的过,转眼间到了四月二十八,钟浴二十五岁的生辰。
陈白?最有感怀。二十五年前的光景历历在目,钟浴降世,陈白?心中的欢喜比钟浴的父亲钟拂还?要更多些。
夏初时候,气序清和,万物并?秀,钟浴的生辰宴在水边举行。
很大的铺排,玉盘珍馐,仙露琼浆,应有尽有,堆满了溪案,无论是谁,都可以坐下大快朵颐开怀畅饮,好不欢快热闹。
为了不扫人兴致,尽管向来不喜喧嚣浮华,钟浴也一直笑着,她如?今对陈白?可谓百依百顺。她的确有被陈白?前些时候的将死之态吓到,所以不论陈白?做什么,她都乐意?奉陪。
陈白?已是酒酣耳热,他攥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钟浴面前,才张口,眼泪就落了下来。
“……我是想不到,我竟活到如?今,濯英你竟已二十五岁了!我如?今是可以安心了,他日到泉下,见了你祖母和父亲……”他忽地痛哭起来,宽袖掩面,“我真怕我没有脸面去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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