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晋声音透过被褥,模糊不清地传来,有些断断续续:“不疼……这是什么药?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他嘴上说着不疼,手指微乎其微的战栗还是暴露了真实情形。沈孟枝腾出一只手来,扣紧他垂落在身侧的右手,低声道:“这是紫草膏,效用很好。清淤血难免会疼,你忍一忍。如果忍不住,可以咬我的手。”
“那怎么行,”楚晋笑,“师兄的手那么好看,留下牙印怎么办。”
话虽如此,沈孟枝却感受到自己的手指正慢慢被绞紧,力道大得他挣脱不开。但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每到临界时,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就会倏然松开,仿佛也在顾忌着会弄疼他一样。
沈孟枝垂下眼,想要再度凝神,却听楚晋抽着气道:“师兄,陪我说说话,不然我一会儿疼哭了怎么办?”
沈孟枝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觉得有些惨不忍睹,笑了一下:“好啊,你想听我说什么?”
话音刚落,边听楚晋早有预谋般,接了上来:“说说齐钰吧。”
“……”
沈孟枝叹了一口气。他早就知道楚晋对齐钰的执着程度十分惊人,已经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齐钰……当年最早进书院,我们已经认识很久,所以关系比较好。”
楚晋问:“有多好?”
沈孟枝想了想:“深交挚友。”
这可以算是很高的评价了。楚晋笑了一声,听不出意味,忽然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先生的院里。你对齐钰笑得很开心,把我晾在一边。”
沈孟枝:“……有吗?”
“有。”
楚晋道,“第二次,你在他那里熬药,举止亲昵。看见我,就爱答不理,张口就罚了我一个月的禁闭。”
“都说了是误会……”
楚晋瞟了他一眼,唇角笑意勾着,声音轻飘飘落了下来:“昨天,你对他言听计从的样子,迁就的样子,笑的样子,我都嫉妒得发疯。”
沈孟枝手一抖,药膏抹出去了一块。
“如果他是你的深交,你的挚友,所以你才这样做。”
楚晋直起身来,凑到沈孟枝身前,声音几乎贴着耳缝,“那我呢?我是不是值得更特殊的?”
他神色从容,心却是急切的,不安的,渴求的。
从很久以前,他就明白,自己手里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不再属于自己。他必须紧紧抓住,生怕哪一天,那些东西就会从指缝溜走。
最不可信的是承诺,最拙劣的是证明,最难得到的是真心。
可他偏偏最渴求的就是这三样东西。
“你好像很怕我会突然离开。”
沈孟枝笑了。
楚晋被说中,神色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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