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无望怒道:“彭某说话从无妄言,难听就是难听,又怎会是胡说八道。”
他这句话也让一旁的苏婉有些生气,她对彭无望道:“这位公子,你说我的琴曲软绵绵的,甚是难听,不知你可否指出琴曲之中错漏出在何处?”
彭无望见她说话,想了想说:“我哪里说得清楚,只是听着觉得气短,非常不爽快。”
苏婉失望的摇了摇头,仍不放弃,又问:“公子是否懂得音律?”
彭无望看了看在场众人那些轻蔑而不屑的目光,心中一阵激愤,大声道:“我懂,但是,我只会击鼓。”
原来彭家家教很严,从小彭无心就尝试教授彭无惧和彭无望诗书礼乐,当时彭无望和彭无惧不喜此道,言不入耳,彭无心只好作罢。
但是彭无忌却想到让彭无望练习鼓乐,这门乐器可对了他的胃口,倒也学会了个九成,尤其喜好军鼓。
众人都哄笑了起来,张凤姐笑道:“好,你喜欢击鼓,我就给你鼓让你敲敲,若是好听,你的楼资就算免了。”
彭无望斜眼看了看她,道:“小鼓不行,得要军鼓。”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那个贵介公子突然大声说:“喂,各位,我也精擅音律,不如让我献上一曲。”
这时,有人凑趣地问:“李公子,不知道你擅长什么乐器啊?”
贵介公子大笑一声,道:“当然是编钟,而且是个中高手。张凤姐,不知道贵楼可有编钟借我一用?”
此话一出,哄笑连连,几个人正好在饮茶,听到此话,一口茶狂喷出来,急忙用袖子掩住。
彭无望向他怒目而视,也不说话。
这时,秦将军在一旁道:“小子,你真的会击鼓?”
彭无望尊敬地向他一拱手,道:“不敢瞒哄秦将军。”
秦将军一拍手,道:“好,来人!”
一个浑身戎装的豪壮青年连忙来到他的身边。
秦将军下令道:“你把我的随行军鼓带来,给这个小兄弟一用。”
那豪壮青年一拱手,立刻飞身离去,不到一盏茶就将一面斗大的军鼓摆在彭无望面前,又将一双鼓槌递到他手中。
彭无望接过鼓槌,看了看张凤姐,也不多话,运足臂力,奋力向那面军鼓敲去,立时之间洪亮凄厉的鼓音在楼内隆隆回响,令人气为之夺。
在彭无望的脑海里,飞快地闪现出司徒伯仁浑身是血的凄凉身影,还有他颓然倒下时满眼的悲伤。
紧接着,他的脑中似乎闪现出二哥悲愤莫名的眼神,还有大哥壮志未酬的悲怆,他的耳中听到自己的鼓声越来越凄厉、越来越肃杀,仿佛诸天之愤尽已倾泄其间。
霍然,他力贯双臂,一分鼓槌,敲打在军鼓的沿儿上,发出“呛砰”的一声。
“错了、错了,若你司职军鼓手,我就要立刻斩了你。”那是大哥的声音。
彭无望悠悠然想起了自己初学军鼓的时候,因为自己不学武功,被镖局外的小孩子欺负。一腔悲愤,回到家中击鼓泄愤,却遭大哥教训。
“在战场上,不知多少战友要战死沙场。作为鼓手,如果只知道击鼓泄愤,不懂得通过自己的鼓声激励士气、激起战士们战胜的希望和信心,那就是疏忽职守。看,要像这样!”
大哥操起了鼓,豪壮的鼓声响彻了云霄。
“大哥!”彭无望抬起头,看了看面露不屑看着自己的众人,暗暗道:“就让这些醉生梦死的人听听你亲传的战鼓!”
鼓声再次震天般地响起,浑厚沉着,绵密如夏季落雨前滚动不绝的阵阵雷霆,令人感到仿佛一场洗劫天地的狂风暴雨将会来临。
“三弟,不要忘了激励人心。阴天击鼓,要想着破云而出的日头;雨天击鼓,要想着雨后横空的长虹;雪天击鼓,要想着春天出芽的野草;大风中击鼓,要想着乘风破浪。”大哥的话又从心底冒了出来。
鼓声渐渐缓慢了下来,但是却越来越洪亮、越来越撼魂慑魄。众人的心随着鼓声的加重,越跳越快、越跳越急,仿佛要跳出腔子,眼中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汇集于沙场之上,刁斗森严、金戈铁马,一场鏖战,转眼就要爆发。
霍然间,鼓声再次低沉了下来,渐趋绵密、渐趋微弱,直至无声。然而,整个簪花楼上,却没有一个人敢大口透气,所有人屏息以待。
仿佛轰雷落于平野,又好像天河倾斜于眼前,炸雷般的鼓音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来,一浪高过一浪,又好似百万雄兵冲杀于战阵,铁蹄踏碎万里山川。
彭无望宛如太古以来执掌雷霆的天神,双臂优雅而富有韵律地挥动着,用如雷的鼓音将这场鼓乐推向一个又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高潮。
众人的眼中仿佛出现了血雨腥风的杀阵,自己的军队前仆后继地向前冲杀,敌方的战士咆哮着冲来又被割草芥般斩杀,鲜血流成了江河,士兵战靴深深地浸在血水里,但是没有人退后,只知道奋力向前。
骑兵的铁蹄用力地蹬踏着颤抖着的地面,亮丽闪烁的盔甲迎着太阳的光芒,散发着万丈金光。
彭无望的眼中仿佛再次看到了血战洛阳的那一幕,阴毒狠辣的金家五子一个个被斩杀在自己腰配的长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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