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到个清越的身姿盘坐在石台上,身后壁苔绣合,石罅崖隙藤蔓垂条,瘦竹三两。
看不到人,只看到个下半身,一袭白裳,外罩绣梅花纹的黑纱袍,朴素又冷清。露出的骨节如梅骨般瘦长。
这就是如今大名鼎鼎的岭梅仙君,罚罪司司主谢迢之了。
在座的少年纷纷面露好奇,使劲儿盯着这半身看,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谢迢之在三十年前就已经闭关,他们年纪都不大,这位岭梅仙君闭关之时,大多还没出生,自然也没亲眼见过谢迢之的真容。
“空了?”
那位岭梅仙君谢迢之好像并不惊讶,淡淡地说,“那就回来,我自然会安排人对付此事。”
“谢前辈。”楚沧陵毫不客气地打断,定定地说,“有没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
至于谢迢之反而比楚沧陵更不客气:“光凭你们几个小的,对付不了他。”
话音未落,这传讯符就被那头干净利落地掐断了。
虽然被明晃晃地鄙视了,大多数少年缓过神来之后,心里都稍微安定了不少。
当初带人把度厄道君关在这儿的是谢迢之,谢前辈既然说不用他们操心,那想来是有解决的办法。
只是楚沧陵面色一直不是很好看,盯着手中的【蒿里】,面色阴沉。
稍作休整之后,众人便撤离了扃月牢,一路上互相搀扶着伤员往城镇的方向去,苏甜甜又是扶又是背常清静的,当人问起,就仰着头笑着说不必帮忙。
千里迢迢地赶过来,非但连度厄道君的脸都没看到,还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这些一向心高气傲的世家少年们都有些脸上无光。
等到傍晚回到客栈的时候,常清静终于醒转了。
第一眼就和苏甜甜撞了个正着,苏甜甜移开了视线。
正巧吴芳咏在这儿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递了只水囊给苏甜甜,絮絮叨叨地说:“甜甜妹子,你出来也就算了,何苦自己拔剑,你看看你这手。”
苏甜甜有些羞怯,昂起小脸,“嘻”地笑起来,“那是因为这是小牛鼻子最重要的剑嘛!”
她笑起来自然又明媚,就像是之前那个似哭似笑的表情并不存在一样,又像只靓丽活泼的蝴蝶,惹得一众世家少年纷纷大笑起来。
“常道友,”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少年,笑得十分荡漾,“这一路都是苏姑娘背你的,我们让她歇歇她都不肯。”
“因为,”苏甜甜也不羞,大大方方,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喜欢小牛鼻子啊!”
她喝完水,把水囊还给了常清静。
少女这一笑倒映入小道士的眼里,常清静微微一怔,猛地一颤,水囊洒出了点儿水,落在他白皙的指尖。
常清静有些茫然,有些怔愣地缓缓攥紧了手指,看向了苏甜甜的耳垂。
薄薄的,白皙的,通红的耳垂。
心脏几乎疯了一般的剧烈跳动起来,又渐渐收紧了,紧到他呼吸骤然急促。
踉踉跄跄的步伐,坚韧又好像蕴含了力量的单薄脊背。
这一幕一直在眼前来来去去,常清静皱紧了眉,眼神微闪,努力平复了心神,不再作他想。
苏甜甜摊开手的时候,能清楚地看到她的手肿的高高的,手上满是斑驳的血痕,一众多情的少年们心疼极了,争相恐后地拿出伤药。
常清静目光微微一动,垂下了眼。
宁桃又拉低了袖子,悄悄挡住了手掌心,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就是不太想让人看到她自己手上也有伤,总感觉被看到了会很尴尬,就好像,就好像故意争宠一样。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一路上,不知道为什么孟玉琼格外关注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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