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她这般在田埂上纵马甚是高调,在田地里做活的农人一时纳罕,纷纷向她望去目不转睛的看着,心中纳闷这高门的女郎出门自有车轿舆撵,何须骑马奔波?沾染上一身风尘,岂不埋汰?
上了年纪的人这般想着,那些不过十几岁的少年郎可就不这么想了,农人家贫,出门惯坐牛车,若是哪家有匹马用来出行,那可就是全村了不得的大事了!这十里八乡也就魏识家有匹老马,他家原是走南闯北的镖客,后来家道中落,来这村里落户,爹娘早早去了,只余下爷孙俩靠着几亩薄田过活。
老人家念旧,生活艰难困顿,也不曾卖了马匹换银钱,前些年魏识还骑过那匹马去学堂,引来好一番艳羡,只是这两年那匹马是越发老了,好生将养着,不曾再骑。
纵是那匹老马都赢得一番艳羡,不消说姜姒这匹马了!远远瞧着就高大挺拔,雄健有力,更难得的是一身白毛纤尘不染,一看就知道是匹好马!田地里汗流浃背的小子都一脸神往的望着,就连魏识见了这匹马,眼睛都亮了几分。
他家的也是难得一见的好马,跟姜姒的一比就不够看了,他凝眸望着纵马而过的娇俏女郎,叹道:"骑术到也没有辱没了这匹好马。"
姜姒漫无目的的骑着马,一时心绪开阔,好像回到了还在北地的日子,那里虽是苦寒,但却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现下她每日呆在山庄里数着日子嫁给一个面都不曾见过的夫君,若是顺利的话往后就是在王府里了却残生,若是不顺便也不知归处了,许给了那人,便是往后散了,怕是也没有正经人家肯嫁娶了。更何况她在这京城里无亲无故,无权无势的,能够仰仗的便只有贵妃和殿下,没了依仗,与那浮萍一般无二。
殿下对她不甚在意,这多年也不肯见上一面,怕是心里憎恶。一想到自己往日想起那人的旖旎羞涩之态,姜姒便有些不忿,只当真心喂了狗!他虽是天上云,可她姜姒也低不到尘埃去。若是不愿娶,她便离开这京城,天高海阔,哪里还没个容身之地?
便是他愿娶,她还不一定愿意嫁呢!外人将他夸上天去,指不定内里德行有亏,若是脾性不对她的胃口,嫁过去也是满地零碎,那还不如不嫁!
这样思来想去,不嫁到还比嫁过去好了,姜姒便也不再纠结,往后的事情往后看,总归不会坏到哪去!
远在江北忙于运河修筑的晏昭哪里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未婚妻,几番思索竟是连离开京城的打算都做好了。
他此刻正端坐在案牍前,仔细的看着一封不知哪里来的书信,嘴角噙着笑。少年风华不显,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单是坐着就像一副画卷叫人移不开眼了。
林大人本是来汇报修筑事宜,一进门便看到这幅赏心悦目的场景,一时愣了去。待到晏昭抬眸看他这才反应过来,忙踏步近前行礼道:"殿下,漕运通,天下兴!现今河道开凿已近完工,只待引水通渠,三日后知府设宴庆功,届时还请殿下拨冗。"
"不必,林大人费心。"话罢不再看他,只垂眸看着桌案上的印花小笺,眉间似有喜意。
林大人一时纳罕,这位殿下年岁虽小,不过十七,却行事老辣,喜怒不形于色,手段雷厉风行,叫人不敢有丝毫期瞒,请宴被拒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好奇何事让殿下如此开怀,也不知道那信上说了什么?他只是想着,面上也不敢显露,殿下的心思哪是旁人可以揣测的,躬身退下。
林大人走后,晏昭叫来荀玉:"准备一下,明日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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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独自骑马在田垄和乡间小道上,一路上见了不少新奇玩意,一下午好不惬意。可叫芰荷好找,一路上好一通说道,无非就是,不安全之类的话,再不就是她没办法向嬷嬷交代。
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姜姒难耐的娇斥:"芰荷姐姐可别说了,我知道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的马术可好了!"
"我的小姐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小心些总归是没错的,若是想跑马,便去山脚的马场,那里多宽敞啊,您不知道今天可把我吓坏了,生怕您有个好歹!"姜姒骑着马漫步,芰荷跟的踉跄,气都喘不匀。
"可是在马场里玉奴,怎能放开了跑?"姜姒虽然心疼芰荷追她很累,但还是有些不认同,细眉紧蹙。今天她骑着玉奴飞驰,不光她高兴,连马儿都很兴奋,显然是平时被关的很了,她还打算往后得了空就多带玉奴出去跑跑呢。
想到这,她便想着若是玉奴能随意在原野上奔驰那该多好啊,她得不到的自由,马儿也得不到吗?正巧碰上农人放工回家,遥遥认出小东家上前招呼,姜姒便不再想了,扬起笑颔首致意。
魏识遥遥望着大方得体的小姑娘高坐在马背上,眉目含笑,看到他时明显停滞下极快的略过,好似不认识,便知道这姑娘不想见他,暗道,好个中山狼,便也识趣的不上前招人眼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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