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泰晤士河之后,我们朝着两边“六十亩树林”的方向快速地前进。道路两旁交替出现用做园艺或者是花卉种植的场地,它们都被灌木或者高大的树木所围绕着。整个环境看起来很荒凉。在一个树林的边缘,我们看到一些马车停在那里,车夫都在旁边耐心地等着。看来苏格兰场已经展开行动了。
我们的马车停在了旁边。我们刚一下车,就有一个警员过来带我们顺着一条小路走进树林。走了大概一百米,面前豁然出现了一大片空场。在空场的中央是一个类似小房子的温室。
我们朝着温室走了过去。在一口井的附近,我看到在地上有一连串的木板。木板下面的地面光秃秃的,很平坦,而且上面有些许干裂的龟纹。这四天来,都是艳阳高照,已经把地面都烤干了。警察们都只在这些木板上行走,他们之中的一个也建议我们用这个方法走进小温室。
这是一个很小的房子,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屋顶,上面铺着一层沥青。四周没有墙,而是很多大玻璃,这使得房子成为一个大号的温室。房子里几乎没有家具,只有一个破旧的五斗橱,上面堆着一些瓶瓶罐罐和园艺工具。地面上铺着杉木板作为地板。在地板的中央躺着一个健壮而高大的男人的尸体。这个男人看起来有五十多岁,赤裸着上身。他的头发剪得很短,肤色很重。他的右侧身子着地,身体很奇特地蜷曲着。但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的表情,他的脸上满是沟痕,像是雕刻出来的一样。他的背部显露出强健的肌肉,上面还有一些旧伤疤。
在尸体的旁边站着几个人,有法医,一个穿制服的警员,还有维德科恩德警官。他向我们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维德科恩德的皮肤闪闪发亮,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房间里有超常的热度,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新的谋杀案惹得他怒火中烧,又感觉到无能为力。他仍然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一个毫无欢快之意的笑容。他向我们宣布说:
“受害者是赫克托·罗德斯少校。我们在他的上衣里发现了他的证件,他的上衣被整齐地放在了五斗橱上。但是他的衬衫团成了一个球,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我们是在今天早上收到了通过邮局寄来的画板。我们的‘艺术家’在上面画着:‘当我到达天顶的时候,我会杀死罗德斯。’(LETUERAIRHODESQUANDJESERAIAUZENITH。)”
“没错,这是很显然的。”欧文小声地嘀咕着,像是自言自语。
“和前几个警告相比,这个警告透露的信息并不很清楚。但是这次我们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就找到了相对应的案件。因为收到警告信两个小时之后,就有人报案了。这具尸体在不到一小时前被人发现了。这一次,我们可以说是受幸运之神眷顾了。我们到了之后,我立刻把在现场找到的所有东西都送去检查了。我认为,我们已经收集了所有那些能够有所帮助的东西。在死者的身后有两把铲子,都断成了两截:在他的身边有一副望远镜;在他的鼻子跟前居然……是一个盛水的瓶子!里面的水满满的,是绝对可以饮用的水!但是这个人是死于脱水,完全脱水了,就好像他在沙漠里徒劳地长途跋涉,最终晕倒了……渴死了!在一满瓶水跟前渴死了!”
“了不起,”欧文发出一种赞美的惊叹。“真是了不起!和我们打交道的是一个极其出色的罪犯!”
“您就想说这些?”警官恼怒地说。
“考虑到礼仪问题,我就只说这么多好了。对于这样的谋杀,即使是最挑剔的犯罪专家也应该发出赞叹。算了,告诉我,他死了多长时间了?”
“照我看,刚死了不久,”法医回答说,“最多是十几个小时,但是我还是愿意等验尸的结果。当然了,验尸也不一定能给出更精确的估计。根据我的初步检查,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已经好几天滴水未进了。注意看他的皮肤,肤色暗淡而干燥,这足以说明问题了……”
“您认为,他有多长时间没有喝水了?”
“考虑到这几天的天气情况,如果他一直待在这个闷热的地方,应该不超过三天……”
维德科恩德警官又说:“我们可以确定他一直待在这里,我们有铁证。这个证据也是这次谋杀最让人称奇的地方。跟我来,先生们……”
他走出了屋子,但是只是在木板上走了几米的距离。
“看那边,”他指着房子周围那一大片空场说,“在十几米的距离以内,地面上刚撒过草籽。在这几天暴晒之前,应该有过一场大雨。因为雨水和日晒的作用,地面上形成了一层很薄的硬皮,上面还有很多规则的裂纹。即使是非常轻的脚步也会在这个表面上留下清晰的脚印。但是,那个发现了尸体的园丁,还有我们,都能够证明这周围只有我们这些人留下的脚印!我们立刻就采取了预防措施,在地面上铺了木板,所有的人都只在木板上行走。另一方面,你们也会注意到,这扇门上既没有门锁也没有插销。受害者不可能是被‘关起来’了,也不可能是被凶手用暴力禁锢住了。他只需要打破任何一扇玻璃就能逃出来。表面上看来,他有完全的行动自由……”
欧文出神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又用手遮住眼睛,抬头朝着太阳望过去。现在太阳正在天空的高处闪耀着。
“看看现在几点了?”他若有所思地说。“还不到下午两点……这个人已经死了有十多个小时了?也就是说是在清晨的时候死的?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次凶手不够准时……”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维德科恩德干巴巴地说。
“他不是说了吗?在‘我’到达天顶的时候‘罗德斯’就会死掉。我毫不犹豫地把这个‘我’理解成太阳。实际上,太阳就是凶手,它用热量压垮了罗德斯的抵抗。告诉我,维德科恩德,在这最后一个画板上有没有用来替代隐去的字母的小点儿?”
“没有。我很留意了这个问题。”
“我很怀疑。”欧文的回答里有一种恼人的自信。
“您不相信?”维德科恩德取笑他说:“可能您也很怀疑这个受害者是不是赫克托·罗德斯!①”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