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掀开一张白布,那尸身身量要比女子要宽阔得多,应是那几具男尸之一:
“这个人呢?”
“草民……草民不认识。”
面容腐败至此,陆温知道后头几具尸身亦是如此,问了也是白问,便从桌前摊开一卷画纸,温声唤他近前:
“那这个人,你可认得出来?”
只见那里头画了一个身穿一袭碧袍广袖的神女,梳着华贵的飞云高髻,神容端庄肃穆,色彩鲜艳明亮,面容丰富逼真。
许四斤点点头,略带疑惑:“大人,这是祭塔里的奉宝玉女神像,我日日要途径那处的,如何认不得?”
“那这个人,你可认得?”
她又摊开第二幅画卷,画中人一袭灰褐色布衣棉袍,面容清秀柔美,正穿梭于一片高低起伏的金色麦浪之中。
徐四斤皱了皱眉:“见倒是没见过,只是看着……总觉有些眼熟,可又记不清了。”
“前次还没问你,月姑娘所产女婴,你们后头是如何处理的?”
“那……那孩子连鼻息也没了,我们就只能扔在龙王庙,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后头可还去过龙王庙拜祭?拜祭时可曾见过那孩子?”
“没……没有……难道……难道……”
许四斤瞪大双眼,惊恐道:”大人所画的女子,就是,就是……“
陆温将画中女子的眼睛以上的部位,以手覆住,又问:“现在呢?”
那少女虽是一副农女寻常打扮,却面如桃夭,眸似清波,眉眼含笑,任是无言亦动人心扉。
许四斤见之,却不喜反惊,连连后退几步,不由得害怕起来:“这位仙子……怎得……怎得看起来和月娘有几分相似。”
陆温挑眉:“我再问你,你若瞒了我,都察院有的是法子叫你生不如死,明白吗?”
许四斤伏地叩首,颤颤道:“草民明白!”
“祭龙王那日,是九月初九,而那之前,可有人反对生祭一事?”
“要说有人反对,确是不多,又都是妇人,反对了也无用。”
“妇人反对无用,是个什么道理?”
“那她反对了,只要她男人同意,这事还不是得同意嘛,女人家眼皮子浅,见识也少,一听要拿人生祭,有几家都吓出了病来,再说了,她们反对,那是因为怕自己被挑去祭了龙王!”
陆温冷冷瞥了一眼那许四斤,眸中像是寒霜覆雪的锋刃:“九月九后,有无阖家迁出村落的?”
“好像有一户人家,就是当年那个老天师,也是他提出的要以鲁班秘法生祭龙王。”
“你是说,那个白发道人?”
许四斤连连点头:“他做了亏心事,定是怕了才连夜出了村,怕月娘的魂魄回来复仇!”
“九月九那日,除去月娘的孩子,还死了一个孩儿,是村头疯女的孩子,对么?那九月初九那日,生了几个孩子,你可知道?”
许四斤道:“疯姐儿的孩子,其实不该是九月九生,该是十月!是因为前头月娘的孩子是个死胎,没办法,陈麻九那老不死的又叫了产婆催产。”
“你是不知道啊……按她的肚子,使劲按……最后孩子是生了……疯姐儿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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