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宁安排好军中事务,祁城离此处不远,姜国兵力如今又集中在越城,应当不会对这里造成威胁。他拉开书案上的木匣,里头的同心佩竟也蒙了尘,再不似从前温润明亮。
大概是离了那个会日日拿在手中拂拭的主人吧。
楚晏帐中,吴虞正给午饭后的楚晏把脉,他平日里也都要来上两次,这几日格外勤,除了早晚各一次,还要在午时或者傍晚来一回。
“如何?那草药可有用?”楚晏见过顾长宁那一身非金疮的伤痕,再加上隐隐变苦的汤药,便大概猜到他是去替他找什么草药了。
吴虞摸了摸脉象,沉默片刻才接话:“微乎其微,不过这一时片刻也不至于恶化到身死神灭的地步。”
楚晏并不惊讶,也不失望,如今他还肯好好喝药,不过是看在吴虞的面子上,想成他名医之美。至于他本人,其实觉得活与死无甚区别。
“老先生,您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哄哄菱生吧,就说这药有效,他还小,离别之事却已经历过太多,我本是姜国人,不该惹他伤恼。况且您不也说,我这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吗?”
吴虞的脸色有些动容,叹了又叹,收拾了药箱。
楚晏,你到底是要哄谁你心里清楚。
他本想这么说,但张了张嘴,还是未曾脱口。
帘外步履匆匆,顾长宁移身进来,见他也在,上前便问:“怎么样?他好些没有?”
吴虞扫了一眼顾长宁伤痕累累的模样,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竟然也有如此憔悴的时候,吴虞又见顾长宁满脸希冀的神情,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明晃晃地盛着易碎的憧憬。
他终于理解了楚晏的意思,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拱手,“殿下的毒正日渐消解,已然没有大碍,多加调养,应当能够好起来。”
孽缘,都是孽缘。
他在心底摇了摇头,带上药箱掩
帘而去。
顾长宁按捺不住心中喜悦,走到楚晏床边坐下,“听到了吗?楚晏,只要好好调养,你会好的。”
“嗯。”楚晏移开了视线。
他对顾长宁,恨得切齿切肤不假,但若是看见他因为自己濒死就变得如此假惺惺的憔悴,也只会让他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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