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月余眨了眨眼睛,有点呆:“俺…回大人的话,俺也不知道啥地。只听几个老媳妇说那地是啥大官的后院,里面养的都…都是小的,天天吃香喝辣。只要福气好,生下个一男半女,就一家子跟着飞黄腾达。”
那就是牧姌居了,记恩请他继续。
“总在县里跑的几个牙婆,都没这本事。她们至多也就认识几个地主老财啥的,官儿…”于月余小心地指向刚谭毅坐的位:“估计只认识县老爷。”
屋外东墙角下,谭毅正跟于大成解释:“不怕您笑话,之前没信,是因府城拿不出银子。”
早就想到这茬了,于大成丧眉苦脸:“那…”略迟疑,看向笑面杵在边上的主儿,颔了颔首,复又小
心翼翼地问,“那您这回来是…”
谭毅压不住兴奋:“云大人来了,咱们修路就有银子了。”他可以兑现承诺了,以后吹郧县再不是他心头的一块病。
“云大人带…带来银子了?”于大成不敢相信。这年头,能叫他们遇上一个谭大人这般知民苦的好官,已是天大福气。哪还敢巴望第二个?
云崇悌佯作不高兴:“于老,您这就不对了,咱们该相信云大人。云大人是皇上钦点的三元及第,能耐得很,否则也不会被特地派来响州府,改善民生。”
谭毅附和:“对,云大人不是我,我办不到的,他能。”
“在得知将赴响州府…”云崇悌清楚得很,能在这地住上三间门石砌屋,定是在此方举足轻重,他打定心要将这老者顺服帖:“云大人每日下值了,便拿了地舆图研究。临行前,在宫里最后一次侍笔时还向皇上承诺,势必强盛响州府,让百姓都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
云大人能见着皇帝老爷?还向皇帝老爷保证了…于大成的心嘭嘭的,从未像此刻这般有劲头过。
“抵达响州府,云大人一天都没歇,拜见了知府后,就让我等驱车去城南、城北…”云崇悌叹气:“走过一圈,云大人回府在衙门对着响州府地舆图坐了整夜。”
谭毅惭愧,再问自己当初向州府呈请被拒后,都干了什么?消沉。他怎么没想过自己寻法找银子?听着话语,心中又不禁自嘲。没有云大人的背景,他还真难从城中富户那索到银子。
云崇悌语重心长:“知府又说啥已经向朝廷赊了三千斗良种,表明了府库没银子。云大人气愤,私里与我等讲,百姓已经苦成这样了,说什么修路的银子都不能让百姓来承受…”
闻此言,于大成老眼里泛浊泪,感动地连连点着头。他们要能拿出银子,就不等朝廷来修了。
“目前银子已经筹了一些了,但咱要给整个响州府都修上路,那点还远远不够。”云崇悌做样抬手列数:“首先修路要石要土吧…人下大力气干活,总要管饱…单管饱也不能够,劳力也要给补偿,一天少不说多不说六文钱总要…”
“给咱自个修路,咱劳力管够不要分文。”云大人不是问朝廷拿银子给响州府修路,是自己筹呀。于大成感激不尽,老泪填满眼眶。
“这个主,俺做得了。只要下定了开始修路,俺挨家挨户去说,不管饱也成。”
“不成。”云崇悌严肃道:“云大人可不是剥削百姓的主儿,他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说了管饱还给银钱,那就定准。
我跟您老直言,大人最怕的不是修路没银子,他怕的是自己个费尽心机在前为百姓拼力,而一些个只顾私利的东西,在他背后使坏。”
“不能够。”于大成当了多年的村长,差一步就爬到镇里了,眼界可不窄。他心里门清:“真要有这样的,俺第一个不饶。”
云崇悌摇首叹气:“小于村有您这般明事理的村老在,大人当然不怕,可别的村呢?”
“别的村也一样。”于大成说道:“大理摆着,又不用咱们掏一文修路钱,还能凭劳力赚嚼头,这不比卖娃子买粮吃得有味?是个人都感激云大人。有存坏心的,也寡不敌众,他们不敢。”
“不用感激云大人,大家伙当感激皇上。”云崇悌抬手上拱向东方:“是皇上不忘响州府百姓。云大人廉洁,一心为民谋福,我等也当珍惜。”
“是是。”错过了,许他们这就真的再无修路的可能了。于大成心里已经在想是不是应找那几个老兄弟聚一聚:“您让大人安心,俺们这修路一定顺顺当当。”他藏在地窖里的几把大刀,也该刨出来磨一磨了。
云崇悌苦笑,又是一声叹:“先愿三书小兄弟送娃子归家,能顺当将银子收回吧?”
听出话音,于大成老脸一沉:“您坐好等着,这趟三书一定能将卖娃子的银钱一文都不会少地收回。”
眼底笑意漾开,云崇悌道:“那我就等着瞧三书小兄弟的本事。”刚砸向牙婆的那一石,准头、力道都不错。倾身向老人家,看似避着谭毅,但声却不算小。“云大人将来响州府,有意扩充府卫。”
于大成心一动,这…这意思是看上三书了?
高!谭毅眼里晃着笑,“于”在南善镇是大姓。于大成虽居在村里,但小时读过几年书,屋里儿孙都识字,行事也不怂。前年剿匪,他大儿于年余不但给领路,还带了把大刀跟着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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