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银行,五万里拉(纸币),
1967年,罗马,意大利国家造币厂印制意大利银行,十万里拉(纸币),
1967年,罗马,意大利国家造币厂印制
本文讨论的这两件作品可称之为对开本的有限版本。正反两面都有印刷,对光检视,还显示有一个精巧的水印,其工艺水平极高,所采用的技术也绝非其他出版商力所能及(而且耗费巨大的努力,还常常要承担可能是灾难性的经济风险)。
不过,虽然这两件作品具备收藏版的一切特征,但是,它们的印数实际上是相当惊人的。然而,这个出版决定还没有给收藏者带来任何经济上的利益,因为其价格定位仍然超过许多渴望拥有者的经济能力。
这就出现了一个矛盾现象——一方面,这些版本充斥市场;另一方面,它们的价值只有通过它们相当于黄金的重量来体现(原谅这个说法)——这样在流通上也出现了非常奇特的现象。或许是受了市立图书馆的启发,那些业余爱好者,如果希望享受拥有和欣赏这些版本的快乐,就必须准备做出重大的牺牲,然后他要迅速地把作品传给另一位读者,这样一来,作品得以不断流通,不停转手。如此频繁使用,作品必然受到磨损,然而这种损耗并不削弱它们的价值。甚至可以说,这样的损耗使作品变得更弥足珍贵,因此,想拥有它们的人必须付出双倍的努力和精力,准备付出比标价更高的价格。
这些事实显示出这次出版的勃勃雄心,目前也已为大多数人认同,尽管这一冒险究竟成功与否还必须由产品的内在价值来证明。
的确,当评论者开始研究作品在文体风格上的优点时,心中不免对所评作品的真实价值产生怀疑,甚至怀疑读者大众的热情是出于误解,要么就是由投机目的而引起。首先,文字叙述在许多方面并不能贯通一气。例如,五万里拉纸币的水印出现在正面,正好对称地位于达·芬奇(LeonardodaVinci)的头部和肩部画像的对面,水印里的形象可以看作是达·芬奇的作品“圣安妮”(SaintAnne)或《岩间圣母》(VirginoftheRocks);但是,在十万里拉的纸币上,水印中显然是一位古希腊女人,她和亚历山德罗·曼佐尼(AlessandroManzoni)的画像之间的关系,如果有的话,非常令人匪夷所思。那女人是不是曼佐尼的露西娅?[1]她或许是像阿比安尼(Appiani)这样比曼佐尼更早的艺术家用新古典主义风格诠释后绘制和篆刻而成的,可画家不知怎么就预见到了曼佐尼会创造出这样一个女主人公。要么,她会不会是——而这么一来,我们就陷入了最明显、最学究气的讽喻——跟这位伦巴第的小说家有着某种亲子关系的意大利的具象?完全是《卡马尼诺拉》(Carmagnola)的作者在政治活动中的夸夸其谈,或者一种典型的、把意识形态削弱为语言的先锋派的手法(曼佐尼身为意大利语之父,由此而来,便是国父,诸如此类,等等——这是六三学社式的危险三段论!)叙述上的前言不搭后语只会让读者望之却步,无论如何,它对年轻人的欣赏品位是有害的。因此,我们只好寄希望于至少年轻人和教育程度较低的人们远离这种东西,这是为他们好。
不过,这种不连贯性还表现在更深层次。在如此吹毛求疵的语境下,无论是新古典主义,还是资产阶级的现实主义(两位艺术家的画像和纸币反面的山水画,看来都是建立在最廉价的一套社会主义的现实主义的标准之上的:是对中间偏左联盟所制定的政策的妥协让步?),让人不明就里的是,不知为何在上方粗暴地加上一个奇异的主题“凭票支付”,它使人联想到去非洲考察和背负着一捆捆商品的黑人排成一队,等着用被勒索的劳动来换取什么东西,这俨然是赖德·哈葛德(RiderHaggard)或吉卜林(Kipling)的作品中的场景,当然对这里的潜台词并不合适。
可是,内容的不连贯性也表现在形式方面。画像四周的装饰显然是受了迷幻药的作用而产生的幻想,好比亨利·米肖(HenryMichaux)尝试仙人球毒碱[2]的视觉日记,这样一来,画像的现实主义笔调又有什么意义呢?作品中有旋涡、螺旋、波浪的构造,以表现幻觉的目的,决定要让读者的头脑想象一个虚构价值的世界,一个变态发明的世界……曼荼罗主题一遍又一遍地不停出现(每一页都至少有四或五个闪光的、显然都出自佛教的对称图形),暴露了虚空[3]的形而上学。
作品作为自身的纯粹标志:这是当代文学理论的终极结果,而这些出版物恰好证明了这种观点。也许有些收藏者渴望把这一页页作品收集为一卷,如马拉美(Mallarme)
[4]的《书》一样,就可能有无穷无尽的页数。这种努力完全是徒劳的,因为指涉其他标志的标志会消失在自身的虚无之中,我们怀疑这后面并不存在任何真正的价值。
这是我们这个时代文化浪费的一个极端的实例。这些作品广泛为读者所认可,不过以我们之见,这种接纳最终会带来恶果:喜欢求新的趣味掩盖了审美的淘汰——换句话说,即审美消费。放在我们面前的这个有编号的限量版,正由于其与众不同的号码,看来依然向我们保证这份财产归个人(adpersonam)所有的可能性。其实这不过是一种欺诈,因为我们知道,当前对高消费的审美感受很快就会引导读者去寻求更多的作品,包括其他印刷版本,仿佛只有通过不断交换,才能找到一个单本作品所不能提供的保证。作为一个充满符号的世界里的一个符号,每一个作品都成为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使我们不能专注于现实事物的一种方式。它所表现的现实主义是虚假的,因为迷幻药似的前卫主义只会掩盖更严重的疏离(alienations)。无论如何,我们要感谢出版商免费送这些作品来做评论。
1967年
O的故事
(论《女性家庭杂志》,草稿)
在准备晚上跟未婚夫见面时,女人究竟会花多少时间、费多少周折?这个问题,我们的专栏已经谈论过好几次了,但是,这本小书的出版促使我们再次探讨这个话题。书的作者很可能是国际知名的美容师[5],她羞羞答答地选择了波林·啡鹬(PaulineReage)[6]这个假名。
之所以推荐这本书,是因为它对梳妆打扮的细节做了充分的讲解,尽管这些细节极其重要,但常常被相关的入门类书籍和女性杂志所忽略。因此,读者能够找到帮助他们了解如何在脚腕和手腕上装铁环这种通常不被提及的装饰物,由于这些装饰物需要特别花费心思,才能安全地系好。若听信那些戴着铁匠面具的家伙的保证,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任何美容院都有品质优秀的器具,要不然的话,打个电话给SADE[7]——“摘花和去势助理者协会”,几分钟内,他们一定会派按摩师到你府上。但是,你必须明白铁器会引起那些令你的心上人发狂的、不堪入目的红斑、血迹和布满因抓破而留下斑斑伤痕的手腕和脚腕。铁环应该系牢,就像当年我们的祖辈系贞洁带一样,不能太松,也不能太紧。只要那么轻轻地一夹,就产生极度的傲慢,再加上一副小鹿受惊似的楚楚可怜的神情,白马王子一定非你莫属!
说到在你的大阴唇上装一把金色的挂锁,那就更非要格外小心不可(至少要在约会前留出一小时)。啡鹬女士的书清楚地说明了如何用几个简单的步骤就可以完成这项工程。不幸的是,她并没有罗列出供应这种物品的零售商来,不过,如果你仔细翻找妈妈放在阁楼上的箱子,可能会有一些有趣的发现。一个懂得如何去爱的女人一定会非常巧妙地利用零星物品,赋予它们精彩的新用途。
现在,最后要提醒一点(关于这个话题,书中有许多妙不可言的建议):要发挥想象力,用闺房里装饰有铁钉的小皮鞭,弄出各种各样鲜血淋漓的长条伤口来点缀你的身体。最好的小鞭子产自巴塞罗那,虽然近来其竞争对手香港的鞭子风靡一时(不过要小心东德的假冒品)。然而,在你打这些印记时,不要过火。书中还清楚地解释如何让你的心上人为你添上更多的爱的印记,尤其是如果他把郁郁寡欢的英国绅士当作最好的朋友的话。我们假定他为某家跨国公司工作,关系网络非常广泛。否则,最好还是忘了啡鹬女士的忠告,因为她的书毕竟是针对高档次的读者。如果你不属于那个阶层(要面对事实啊!),或许可以看看另外一本水准一流的小册子——《可以免服兵役的病症和伤残的正式名单》。读者若想获取此书,可以跟出版商——国防部联系。
1968年
《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D。H。劳伦斯著
最后,终于吹来一丝新鲜空气。评论者开始说起那本如同伯利恒的彗星、划破当代色情文学充斥的漆黑的苍穹来到他的书桌上的书,在那一时刻,他的心为作品莫大的纯洁和诚实所震慑。在当今这个世界,有多少个朱斯蒂娜新近受尽O侯爵折磨的故事,有多少个伊曼努尔尝试着精心设计的性交中断之游戏,又有多少对夫妻以几何级数交换的形式进行交媾、再交媾,在这个时代,专门针对女性的杂志(不过显然是只供男性看的)和施虐受虐连环漫画铺天盖地、大行其道,此时,电影只有讲述穿着正统得体的异性恋女子,幸福地嫁给在第一国家银行工作的丈夫(使富裕一族为自身行为上所表现的无可挽回的颓废而感到不安),才能够制造丑闻;人类的性症成为“OurSundayVisitor”版面上一丝不苟地严加检讨的对象,以人类繁衍为目的的性交流如今引起的恐慌远远超过了克拉夫特·伊宾(Krafft-Eb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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