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夫妇满面焦急,夏洛荻面具下的脸略有些尴尬,若非今日升堂,也不至于耽误了这对夫妻的生意,便主动道:“若蒙不弃,请取笔墨来,我恰好有一首女儿诗,权以为用。”
小贩见面前这公子虽然戴着面具,身段气度颇有文气,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道:“如此那便多谢了,还请公子赐下墨宝!”
妇人一叠声地道谢,忙取了一盏藕荷色、上嵌水晶的绢布花灯来,搓着手道:“这水晶花灯是孙小姐要拿去相亲时用,我夫妇二人只会写得一首狗爬字,上不得台面,公子便是誊抄一首古人的也成。”
“娘子放心,我正巧有一首,必不与他人相同。”
封琰侧目看去,只见夏洛荻不假思索,便在纸上留下一首小诗——
邻家有好女,十六正新妆。
淡眉簇丹蔻,皓腕绣霓裳。
郎骑白骢过,卷帘盼东墙。
脉脉不敢言,夜夜付思量。
卖灯夫妇凑过来看,只觉得笔锋柔丽,文采清丽,一时间感激不已:“好,这可太好了,小人这便取润笔费与公子。”
“随手而为,不值重谢。”
夏洛荻正要走,便见那对夫妇一左一右拦住她,取了包银子就要强行往她手里塞,活似拜年时亲戚给红包的架势。
“噫,公子岂能这样说,那孙大户家可不好惹,若耽误了他闺女前程,我夫妇二人少不得要落白眼。今日这润笔费您是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
夏洛荻夹在中间,高举双手:“这样、这样,若不介意,便赠在下一盏浮灯以资润笔可好?”
“浮灯几十文一个的小东西,这哪行……”
不待他们挽留,封琰热闹看够了,便带着一盏浮灯拉着夏洛荻离开了。
待出了城门,穿过一片叫卖小吃的摊子,走到了护城河边。此处人影渐稀,二人便停下来。
“你几时写过这等闺中诗?” 封琰很费解,至少在他看来夏洛荻不像是有那个情怀写出这种小女儿情诗的人。
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惑,夏洛荻坦白道:“这不是我写的,是别人送给我的。”
“秦夫人?”
“不是。”夏洛荻扶了扶脸上的昆仑奴面具,坐在护城河边,捧起浮灯放进了河里,“大理寺前设了一段时间万民箱,哪知有些闺阁小姐借机投送情诗,后来便取消了。”
……那你还是看了,不止看了,还上心记了?
封琰略有不悦:“她们莫不知你是有妇之夫,怎这般不检点?”
确实。
夏洛荻深以为然,摘下面具看着不检点的他,说道:“彼时我尚未婚配,不知者不怪,无需在意……话说回来,你要带我去何处?”
她问罢,便见有个生面孔牵着一匹马过来,封琰接过马辔,问那人道:“我不是叫了两匹马?”
那人面露难色:“高公公说,大营里今日御马监的马儿吃坏了肚子,只有这一匹是好的。”
封琰半信半疑地牵过马绳,对夏洛荻道:“上马。”
他起初没明白高太监的用意,等带着夏洛荻一上马,便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马鞍窄小,夏洛荻就只能靠在他怀里,隔着轻软的衣料,都能感觉到她背上起伏的蝴蝶骨。
“我们要去哪儿?”夏洛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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