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还说,白羽兵旌旗所向,凶顽束手。”许平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们现在就是张大人口中的凶顽了,不过张大人一定没有想到过,会有一支凶顽也是按照侯爷的练兵治军之道建起来的,异日,我们也一定会在战场上遇到救火营,看看到底是谁束手吧。”
许平不再这个话题上继续废话,而是对部下们讲起他的计划:“举头三尺有神灵,我既然发誓不偷袭郁董,那自然不能背盟,不过等郁董把谢礼送给我军、完成借兵交易后则另当别论。这场雨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打算大后天突袭郁董,现在看起来或许要多拖两天,诸君不可懈怠,务必做好准备,一等到地面干燥我们就立刻发起进攻。”
……
此时,河南巡抚刚刚打发走郁董,除了预定的赏钱外,高明衡还多给了两千两白银。
“铁一样的雄兵!”高明衡左臂平推了一个大圆弧,在幕僚面前回味着阅兵时的感觉,那两千官兵就仿佛还站在他面前一般:“郁帅的儿郎,那真是虎狼之师啊!”高巡抚越说越是激动:“有此以一当十……不,以一当百的雄兵健儿,何愁闯贼不破?”
……
“哦,哦,哦……”听过郁董的话后,部下们一个个哼哼唧唧的,半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营帐内,这些围拢在郁董身边的部将、亲信们一个个面如土色,他们中大部分是见识过近卫营军容的,剩下几个没去的也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巡抚大人要我们打头阵,去进攻许平?”
不知道是第几个人第几次重复这个问题了,郁董仍一丝不苟地答道:“是的,巡抚大人说,这点赏钱只是小意思,等大破闯营后,他老人家更有厚赏,还会亲自为我向朝廷请功。”
“大人为何不死命推迟?”眼下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郁董的部下们显得十分急躁,连言语也带上了点不敬的腔调。
“我当然死命推辞了,但实在推辞不开,”郁董慢悠悠地说道:“巡抚大人当机立断,已经升我总兵,他连保举奏章都写好了,刚才还给我看过了,哎呦,要说我这么多年的辛苦,也该升一升了。”
“大人啊,”部下们已经急得满头大汗:“这关头还想什么升官啊,我们还是赶快跑吧。”
“不然。”郁董摇摇头:“以前那么多总兵、副将一起跑,咱们跟着跑也就跑了,但现在我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了,不好跑哇。”
这时又有一个亲兵冲进帐篷来报信:“大人,闯营他们过河了!”
阅兵完毕,郁董就派出一大批亲丁,密切监视许平的一举一动,严令就是一只蚊子飞过沙河他都要在第一时刻知道。
“闯贼——许平那厮,”这个亲丁趴在河边的水草里一呆就是大半夜,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步兵翼偷渡沙河的行为尽数落在他眼中:“借给我们阅兵的那批人假模假样地回去了,可是另外两千人,偷偷埋伏在我们大营旁……”
“要不!”一个部下突然一咬牙,叫道:“干脆,大帅,我们拿出一笔钱,收买许平那厮的部下……”
“不妥,不妥,”郁董摇头道:“我和许将军虽素昧平生,但怎好做这种欺心的事呐?”他看看周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部下们,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还欠许将军四成的银子和生猪呢吧?我们得先给人家送去,不能让人家说我们不讲信用。”
……
郁董的使者把猪赶进闯军的大营后又来拜见许平,许平立刻命令摆酒好生接待,这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进行最后一次战前的麻痹工作。
使者呈上礼单后,许平皱皱眉毛,问道:“怎么多了一千两?”
笑眯眯的使者点头哈腰地说道:“许将军的部队威武雄壮,巡抚大人喜出望外,多赏了两千两银子。我家家主说朋友之间要讲义气,就加上了这一千两。”
“哈哈,郁将军果然够朋友。”许平开怀大笑起来:“回去转告你家将军,说我不胜感谢。”
“家主已经连夜把军饷都运回开封去了,剩下的一些也都装上马车随时都能出发,许将军若是偷袭我们的大营也没有什么油水。”
使者的话顿时让许平的笑容消失殆尽,他冷冷地问道:“贵使这是什么意思?”
“家主的意思就是绝不敢和许将军为敌,若是许将军一定要打我们,我们身上也长着腿,会跑。”使者老老实实地答道:“许将军把几千兵马移到沙河北岸,难道不是想打我们么?”
既然对方已经把话说得这么露骨,许平也不好再虚伪地装下去:“中牟我势在必得,贵军一日留在中牟城边,我就一日不能安枕。”
“家主说,若是许将军不打我们,他还有一件大礼送上。”
“什么大礼?”
“肯定是许将军意想不到的,”使者卖了个关子,又道:“河南巡抚高大人已经决定主动出击,攻打许将军。”
“哦。”许平冷笑一声,他没想到借兵居然还有这等好处:“让他尽管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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