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立鹤半坐在凳子上,努力让自己不去看临欢气恼的脸和游璟意味不明的眼神,“之前……陛下曾给某看过公主的小像。”
他头一次痛恨自己的记忆力那么好,只看一眼便认出临欢鼻眼间的那枚小痣和公主的小像一模一样。
他做在凳子上,觉得自己当时殿试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
临城公主不应该在皇宫里吗?怎么会和这些人在一起,而且从他们的举止言谈来看,他们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原是这样。”陆槐觑了一眼游璟,笑道:“放心,公主没有恶意。”
某些人有没有他就不得而知了。
江立鹤僵着脸笑了笑,要是临城公主不用那样杀人的眼神看着他,兴许他就信了。
庄青如低咳一声,假装不经意地问道:“这个是一场误会,不如江郎君说一说怎么回事?”
她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太想八卦了。
临欢也想知道怎么回事,虽然现在她已经有游璟了,但是并不表示她不在意当时被拒绝后的羞愤!
“说实话,不然本公主砍了你的脑袋。”她气呼呼道。
江立鹤没想到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他孩子都出生了,还要面对当场之事,而且还当着正主的面的面!
“当时我被陛下点为探花,陛下说要将……公主指给我,可我已经有了沁娘,便拒绝了,陛下知晓后,便打发我离开了洛阳,并指了我一个小官。”
他说的简单,但其中的心酸和惊险无人能知。
当时他前脚高中,后脚被陛下“榜下捉婿”,所有人都在恭喜他、祝贺他,说他从此可以平步青云了。
可他的心里只有那个陪伴自己一路走来的沁娘,和所有的学子一样,他在科举之前许下承诺,只要高中便会回去风风光光地迎娶她。
沁娘是个好姑娘,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怎么舍得让她失望?于是在进士宴的那天,他避开所有人,求见了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
起初,陛下不肯,不但用高官厚禄诱惑他,还将公主的小像给他看,他在陛下的强迫下瞄了一眼,便迅速移开眼。
“求陛下收回成命!”他跪在地上,额头点地,“学生家中已经有了一个未婚妻,她等了学生十年,也盼了学生十年,学生不能辜负她。”
女帝高高在上,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我的公主知书达理、娇美可人,是天下最尊贵、最好的小娘子,你确定要为一个民女拒绝尚公主?”
“公主尊荣华贵,风姿卓越,是学生配不上公主。”江立鹤头都不敢抬,“只是,学生心有所属,实非良配,还请陛下三思。”
“那你可知晓,满洛阳都在传公主即将下嫁于你,你若不娶,便是在折我皇家的颜面。”女帝冷声道:“你想过抗旨的后果吗?”
江立鹤苦笑,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即便是陛下还未下旨赐婚,但殿试那日的话已经传遍了洛阳的大街小巷。
除了恭喜他即将成为皇室宗亲的人,还有不少人看不起他、说他以色侍人,他第一次痛恨自己长了一张看的过去的脸。
“学生知晓。”江礼鹤想到等待着他归去的那双眼睛,心里做了决定,“无论陛下如何责罚,学生无悔。”
只要能和沁娘在一起,他可以舍弃一切,包括这来之不易的荣耀。
陛下并没有当场给他答复,直接将他打发了出去。
几日后,他接到了调令,封他为比阳县丞,即刻离开洛阳。
“我阿娘?”“知书达理”又娇美可人的临城公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她明明告诉我,她将你褫夺了探花名,赶出了洛阳啊!”
要不是这样,她怎么可能被那些人嘲笑宁愿不做官也不肯娶?要不是这样,她怎么可能花了大半年时间从皇宫溜出来,只为问个明白!
难怪之后她再也没有在洛阳听过探花郎的名号,原来人早就跑了!
庄青如弱弱举手,“那问题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江郎君的名讳?”
“我为何要知晓?”临欢理直气壮道:“阿娘只说要把我许给一个长的好看的,又没说他叫甚?”
在皇宫那个地方,怎么可能轻易出现外男的名讳,提到他的时候,大多是以探花郎的名号说事。
庄青如了然,看了看游璟,又看了一眼江立鹤,心想,也难怪临欢会认错,不说其他,单是从样貌上来说,这两人确实不相上下。
一个冷俊风流,一个温柔似水。
不过在她看来,还是陆槐最特别,他也许长得不是最好看的,但是身上有一股“娇弱”的气质,像是一个忧郁又坚强的病美人,看着就想欺负。
似乎是被她炙热的眼神盯的太久了,陆槐扭过头,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庄青如连忙回过神,眨了眨眼,摊手做无辜状。
只是想想罢了,她可什么都没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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