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落地,便如巨山压顶般要取人性命。
平日里目中无人的掌事尚宫们纷纷前倨后恭着哀呼:“奴才惶恐,皇后娘娘明鉴。”
“明鉴?”皇后端着不急不缓的语气接着往下说:“本宫倒也想一探究竟,看看是哪些个白拿朝廷俸禄在这儿阳奉阴违的!”
这下殿中更是肃静得可怕。
喜公公从旁出列,自宽大袖笼中抖出一卷文案,事无巨细地一一念来——正是这些尚宫们日常疏漏失责之处。
这两日,喜公公天天不见踪影寻证问据,皇后更是伏案阅卷到一更天。
这宫里的尚宫执事们早已琢磨出一套偷懒耍滑头的伎俩,上梁不正下梁歪,底下便也滋生出了这样的懒骨头。
绾青思及此,便又想起了因滑倒而痛失麟子的张侧妃,这些人真应该被好好整治、以正宫闱!
殿内又陷入死寂,跪伏的尚宫们甚至后背也沁出了一层冷汗。
只有绾青如常,施施然地从托盘中托起霁绿锤纹描金茶盏来,双手奉到皇后座前。
“娘娘请用参茶。您昨日歇得晚,这参茶里另加了骏枣,益气提神呢。”
这话不咸不淡的,初听只觉是贴身女官平日里随意说来,可落在已然战战兢兢的一干尚宫耳中,却似阴风绕身,惴惴不能安。
“奴才(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
绾青在宫中的这几年虽不算长,却也从未见到过往日里嚣张跋扈的尚宫执事有慌乱求饶如今天这般模样。
她不由在心里冷哼了哼,面上则恭敬地待皇后轻抿了两口后撤下茶杯,退立一旁听着皇后细细道来的严正训诫。
“慈宁宫里人手短缺的事,可大可小。眼下都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你们若敢再怠慢松懈,便不再是乌纱帽的事了,都给本宫仔细着脑袋!”
皇后说完便拂袖离去,徒留一地喋喋应着谨遵懿旨的奴才们长跪不起,连绾青也不屑再去多看一眼。
回到清晏阁中,皇后一语不发地径自坐到了窗边的连榻上,支额沉思。
绾青察觉到了皇后的低郁情绪,遂挥了挥手屏退了里间的若干侍女,自己亦是大气都不敢出地静立一旁。
熏笼中的青烟袅袅,宁心静神的檀香却越燃越淡,绾青踮着脚尖折过去,欲添些香段进去。
皇后正是于这时悠悠开口:“绾青,早些传膳,午膳过后你随我去一趟慈宁宫罢。”
绾青尚且捧着那只神兽祥纹的香盒,立时放下物件转过身来应是,随即告退出去命人到膳房传话。
慈宁宫本是幽静清远之处,若是在三九四九的天里,那宫殿外头九华门前积起来的雪都能把人足给没过。
这程子倒是因着太皇太后的病重,反倒“热闹”了起来。
太后日日前来自不必谈,打从那日皇上来过后,今儿连皇后也大驾光临,门口的扫洒宫人一面跪伏下来请安,一面在心里不由嘀咕着稀奇,更好奇里头那位古来稀的太皇太后是否果真如传言所说的那样离大限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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