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往西厂去的德宝连打了好几个莫名的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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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御马监值房来养心殿,比从司礼监过来远多了,得两炷香的时辰,德宝已经退下,其余人不敢在里面伺候,怕引火烧身,找了由头就退了出去。
傅元青看了看天色,已快到中午。
依稀记起陈景还在掌印值房内歇息。
想了一会儿,瞧少帝正在翻阅奏疏,推到暖阁门口,掀开帘子对方泾道:“方泾,你安排人做了吃食送去我住所。莫让陈景中午饿了。”
方泾呆滞:“啊?啊?……陈、陈景?”
“他一个正常男子在宫内行走不便,定不敢出门觅食。”说完这话,傅元青想了想,“待他吃了饭,你待他去内书堂,就说是我说的,给他套笔墨习字。待陛下这边宽松了,我过去看他。”
“干、干爹……您圣上跟前儿伺候,就少操点儿个别的心吧。”
傅元青还待再说什么,就听见养生堂内少帝声音传来:“阿父在外间说什么?”
傅元青小声道:“快去!”
这才放下帘子入内。
少帝在里面盘腿坐在炕上,翻着书,淡淡道:“养心殿伺候皇帝还尽心,还操心那个陈景。”
“未谢过陛下恩赐。”傅元青说,“我替陈景谢主隆恩。”
少帝喝了口茶道:“阿父坐吧。知道你站不久。”
傅元青谢了恩,便有小太监拿着凳子过来,他在下首坐下瞧少帝看书。
“朕阅《礼仪志》。”少帝道,“书云:肆觐之礼立,则朝庭尊;郊庙之礼立,则心情肃;冠婚之礼立,则长幼序;丧祭之礼立,则孝慈著;搜狩之礼立,则军旅振;享宴之礼立,则君臣笃。阿父,这边是天子之职莫大于礼吧?”
“陛下聪慧。”傅元青拱手道,“应知婚礼亦是礼中之重。”
少帝一笑,似不经意一般,把桌上的那杯茶推到他的面前:“阿父饮吧。”
傅元青犹豫了一下,端起那杯天子饮过的茶,谢恩饮之。
外面廊间的鹦鹉叫了,花香随风飘入。
桌上那杯茶上,热气淼淼。
记忆中,依稀有那么些日子,那是他还不懂礼,于是便会与阿父同饮一碗茶,与他同寝同起。
天子之职莫大于礼。
以礼为国。
以礼为纲。
三纲五常、四维五伦……
“主子爷,刘玖到了。”德宝在外间说。
“阿父引他去暖阁。”少帝道。
傅元青起身出了养心堂。
独坐堂内的少帝,在光阴交错中,表情暧昧不明,过了片刻,他缓缓撕碎了手里那本《礼仪志》。
若这礼,囚了人心,捆了手脚。
便合该礼崩乐坏,瓦釜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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