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喝了一壶又一壶。
还是夜昙又问了一句:“阿谏,既然这局是你下的,当时你到底为何,非不肯原谅他?我总以为即便那会子你是气恼,可对他总是还有余情未了的。”
萧云谏稍有迟疑。
沉默许久,方才开口道:“可我想着……那时候的事情、选择,总归是出于他的心的。是他选择了旁人,而非我。我便总是过不去这个坎。”
夜昙摸摸下巴,又问:“那你又是如何,谅解了他,重新……爱上了他?”
萧云谏歪了歪头,抿抿嘴:“倒不是说重新爱上他。只是那日他对我所说重新相识的话语,却是刻进了我的心里。”
他从前也没个能真正理解他的人。
如今遇着了夜昙,倒是掏掏心窝子,全然吐了出来。
“他发过誓的。那誓言狠得要命,都将我吓坏了。”
“我便想着,他如今的真心又作不得假,他也是真的肯为了我寻死的。”
“那时候瞧了你伪造的信,我当真觉得那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先头在梦境里替我挡剑,后来明知道身子骨不好,还是撑到差点死了,就为了护住我。”
萧云谏一挑眉,又道:“他都这般重新做人了,我好歹也得稍稍给个空闲机会。”
他瞧得分外清楚,心底也如明镜一般。
夜昙摇了摇头,忍俊不禁道:“有时候,我当真觉得,你好像他。”
“可是云翳?”萧云谏撑着下颌,随口问道。
“是啊。”夜昙颔首道,“他也同你一般,许多时候都心思过重,又有些傲气冷静过了头,可又是那般心善、心软。”
萧云谏哼笑道:“原是你也将我当替身啊。”
他还是没耐住,问道:“夜昙,你从前……”
只他话音未曾说完,房门便被敲响。
来人是夜昙的那名护卫,规规矩矩道:“主子,凌祉醒了。”
萧云谏本是坐得住的,可奈何不住夜昙的激将法。
没了两句便缴械投降,说道:“那我们去瞧瞧他?”
他现下说了那句还爱着凌祉,又晓得一切只是做局。
忽而脸皮薄了一寸。
他舔了舔嘴唇,却是陡然有了想法。
他环上夜昙的臂膀,身子微倾向夜昙的方向。
夜昙几分诧异,但也没抽出来,只问道:“这是何意?”
萧云谏敛了神色,只道:“我尚还有事情未曾问清于他,有些事实便在此刻不必让他知晓了。劳烦夜昙,帮我装上这一装,可好?”
夜昙自是摊摊手。
他倒是乐意去帮上这忙。
护卫没拦住凌祉,叫他一头出了房间。
恰巧遇上了正环着夜昙,说着悄悄话的萧云谏。
他如天塌地陷、天旋地转般,骤然失去了一切气力。
他喃喃道:“阿谏……阿谏,你怎会……”
萧云谏却是抿起唇角,没有言语。
可却叫凌祉读懂了千言万语。
——他的阿谏,再也不要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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