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走两步,连忙到了车架前面,问道:“是怎得了?出了何事?竟是这般惊慌地停下。”
萧云谏抬眼看他——
他略显气喘,汗液自额角滚下,落入他包好的伤口之中,浸湿了一大片。
翻起来的布,露出底下的伤口位置。
已是红肿了一大片。
乳母惊了一声,忙道:“凌大人,我帮您换下这布吧。”
凌祉却是下意识小心翼翼地望向萧云谏,眼眸中带着几分期许。
萧云谏硬生生地别过脸去,道:“看我作甚!”
凌祉即刻便了然他心思,只道:“那便不必麻烦了。”
萧云谏如鲠在喉,如同被捏住了软肋。
他还是多几分心软。
虽是先头看着凌祉割烂了自己脸颊时候,有过厌恶与恐惧。
可到底,他是悲悯众生的神祇。
他不能坐视不理。
他如是这般告诉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劳烦乳母了,替他换下吧。还有——”
他望向凌祉那一张在月下被衬托得朦胧好看些的脸,又道:“车上也算有点位置,不过明日到了城镇,便不要再与我们同行了。”
这是他给凌祉最后的通牒。
仿佛也是下给自己最后的通牒。
凌祉脸上笑意牵扯了伤口,他却一丝疼痛都不知。
他没有挤进车厢,和顾铮二人在一起。
反而坐在了萧云谏身侧,陪他纵着马。
萧云谏瞥他一眼,道:“那我便进去休憩了。”
凌祉眼眸一垂:“你便不怕我将这马车,再次赶回都城去?”
萧云谏拍了拍唇颊,眼中也带了些许困意:“你会吗?”
“我不会。”凌祉深深地看着他的双眸,情真意切地道。
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皆不会。
他再也不会背叛萧云谏,再也不会对萧云谏半分不好了。
纵使萧云谏言说,只让他随到下个城镇。
他也会有旁的法子,赖在萧云谏的身侧。
萧云谏终是没有回到车厢里睡,只是环着手臂倚着车厢。
他睡得并不深,只是阖着双眸闭目养神。
凌祉余光瞥见他的睡颜——
他的面庞洁白如美玉,眉眼工整得就像是一副水墨画。
浓淡适中、岁月静好。
眼角下猩红色的泪痣恰如其分地点缀了他一张容和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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