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孟纾丞走近,卫窈窈回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披风,卷在左臂臂弯中,右手提着裙摆急匆匆地跑出去,跨过两节台阶,从孟纾丞身边路过,手指顺势捏住他的袖口拽着他往前跑,兴奋地说:“我们快走吧,快走吧!”
卫窈窈走了两步,脚步顿住,脚掌落地,回首看纹丝不动定在原地的孟纾丞,拉拉他,眉头微皱,往后退到他身旁,仰头问他:“怎么了?”
孟纾丞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从她被冷风吹得泛红的鼻尖扫过,垂眸看挂在她手臂上的披风,蹙眉,淡淡地说:“把披风披上。”
“哦哦!”卫窈窈点点头,松开了他的衣袖。
卫窈窈抖开披风,往身后扬去,带起一阵风,淡淡的玫瑰香从孟纾丞面庞拂过,孟纾丞垂在黑色缘边下的手指微动,抬手替过她系着系带的小手,修长的指尖勾着红绸带,打了一个双钱结。
他不管做什么都做得很好,结扣也系得好,卫窈窈满意极了。
孟纾丞落下手臂,抬脚动身。
“我等了你半个时辰呢!我都要以为你忘了!”卫窈窈垫着脚,雀跃地蹦蹦跶跶地走在他身侧。
纤细窈窕的身影被月光拉长,时不时地映在孟纾丞身上。
“原来狮子会是主持师傅们坐在石狮子上讲经,我还以为是真的狮子呢!嘻嘻,其实我没有看过狮子,心里有些好奇……”卫窈窈总有许多话要说,她滔滔不绝的和孟纾丞分享着她的生活,“我还看到了乔家太太和乔家小姐,她们没有理我,我也没有理她,哼!”
孟纾丞沉默地听着,眼睫微动,她以前也这般和孟池相处吗?
出了寺庙后门,徒步半刻钟便到了庙会,隔着不远的距离,就看到高高挂在杆头树枝上的灯笼,火树银花,光辉烂漫。
卫窈窈忽然歪头侧目盯着孟纾丞,孟纾丞出门前换了深青道袍,外穿玉色大袖氅衣,成熟雅致,从她这个不友好的角度看过去,也依旧俊朗。
但他今天真的很奇怪,卫窈窈抿了一下唇:“今天很忙吗?要是有其他事情了,你派人过来告诉我,我可以自己玩的。”
卫窈窈不经想到他来得晚,是不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处理,渐渐的心里有些不安。
孟纾丞目色幽深,望着她小心翼翼的眸子,轻描淡写道:“不是,你安心玩。”
卫窈窈狐疑地打量了他许久,带着不确定问:“那你为什么不开心?有人惹你了吗?”
“嗯。”孟纾丞顿了一下,点头。
卫窈窈义正辞严地说:“谁还敢惹你啊!那你欺负回去啊!”
孟纾丞扯扯唇,瞥见她为他攥紧的拳头,伸手握住,将她手指轻轻地掰开裹入自己的掌心中:“她很厉害,没有办法欺负回去。”
他都说很厉害了,那必定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卫窈窈想不住是什么谁,只不过……
“还在外头呢!你不要动手动脚的。”卫窈窈面颊泛红,变扭地抽抽手。
孟纾丞一反常态,倒有种不管不顾的意思,握得更紧,十指相扣,一同被他的宽袖遮掩了去。
前面便是这世间最喧嚣之处,而他们脚下却静得仿佛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卫窈窈翘起唇角,努努嘴:“再不去,庙会都要散啦。”
她走快一小步,轻扯着孟纾丞的手臂,鬓边金玉步摇欢快的轻颤摇晃。
孟纾丞心中结着一层无处发泄的郁气,只觉得挫败,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卫明贞,不知道孟池,更不知他……
孟纾丞沉气敛目,漠然地望着前路,若有一日她知晓一切,她还会这般无忧无虑吗?
“嘶!你捏疼我了。”卫窈窈娇声说。
不知何时孟纾丞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攥得两人的手心发麻,手掌僵硬地松开,他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对他的影响,远远比他想得要深刻得多。
孟纾丞瞬间冷静。
他习惯将每一件事情都掌控在自己手心,作出决定前必定提前预设好结果。而面对一段不确定的感情,和这段感情即将带来的无法估量的影响,更该及时止损,做出他应该做出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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