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病一愣,以异乎寻常的敏捷反应先笑道:“不会吹笛子就不要吹,破坏了方才的好乐曲。”
齐远远笑道:“不过看你们兴致好,也想来讨杯酒喝。”
花尚和简扬惊讶地看着齐,他们不懂得穿越之说,怎么知道眼前的这个阿朗已经不是那个出身狼群、不通人语的野人了。齐坦然站在风中,那点匈奴族与月氏族的孽血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的目光穿过我们,直接落在酒壶上。
齐走过来,去病已经亲自倒好一杯水酒,命我递给他。我心中烦乱,不乐意受他差遣。见我不动手,去病恼道:“快点。”
“不。”我撇过头,霍去病的眼睛有问题吗?没注意到我们这几天正在打冷战吗?
去病没了面子。脸上无光,只得自己讪讪地拿起酒杯:“弯弯身子不太好。还是我敬你。”齐接过酒碗,一口喝完:“好酒。”
“大汉朝的酒喝着更顺口,有空来长安,我请你喝皇上的御酒。”去病兴致很高,或者说装作兴致很高。“本来还带着两坛,被弯弯偷喝了许多,不然我们可以……”
分明是他自己拿去鼓舞士气了,居然将这帐算在我地身上!我最怕提起这件事情,抬头看到去病的暗笑,明白他这是故意在显示我们之间的亲热,冷冷转过身体。
去病地脸色白了一白。他已经一让再让,让无可让了。眉峰攒在一起,似乎开始无法克制自己的脾气了……
齐本来并不看我们两个。此时将目光从我身上转到去病地脸上。去病的脸色由白转红,红到一半又开始发青……见齐在看他,沉下眉眼自己喝了一口酒。仿佛在说:“别以为我只会冲冠一怒,我也是会忍耐的!”
花尚虽然不明白我们三人的关系。也觉得情形不妙。圆滑地寻了话问起齐来。她很好奇这个传说中自小随野狼长大的男子如何说得一口好汉话。齐随口编些话语搪塞着她,双方地气氛才略有缓和。
去病和简扬两个酒盏来往。互相喝了起来。“弯,我们入乡随俗,我也敬你。”齐一语双关地说完,抓起近旁的酒壶往我杯子里倒。可是,他居然在举起的瞬间没有察觉出,这酒壶已经空了,酒壶倾倒半晌,没有一滴酒液流出。
去病看出他的尴尬,重新拿起一壶酒:“弯弯现在不能喝酒,还是我敬你。”他忙着倒酒,不曾防那一个酒壶也是空的,倒不出来,双方对视一眼,齐抢先一笑:“你们真是能喝,一滴也不给我留下。”
“我这里有。”花尚站起来,为他们两个盈盈斟完,又给简扬倒满一盏,“我们一起敬白月使。”
一盏酒下去,我不知道他们心中各是什么滋味。前晚去病的刀伤我不会推断错,今夜他们那心不在焉的故作热情,我不会看走眼疑惑不能解开,我也端起茶杯:“我也喝。”
仰脖,任茶水如涩泪一般倾入口中,垂下眼睑的瞬间,看到了齐的眼神。
……那晚,他说有话跟我说……
……那晚,他因去病透露过一丝深深地忿色……
现在,他们之间分明见过面,也分明彼此之间有过什么约定。
纯蓝的瞳仁中,闪过一抹低回幽深的眸光,无奈而感慨……转瞬便掩藏起来,抬起头,又是一片光明磊落。
去病半个身子拦在我面前,似乎故意要显出我与他地亲近旁人不得觊觎的模样,略显小家子气。
我抿嘴一笑,管他们如何约定地?
我只管选择我要选择地人!
齐一如当年的澄澈与善良,我们有缘无份这不是我地错,和他在一起我会内疚、难过,想起从前的噩梦。去病虽然浑身毛病,脾气也差,可是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
我转过头,头上带着的风帽跌落,那柔软的水鸟毛堆在我颈间,如一绒白雪,去病见我冷落了他几日,忽然蓉生双颐,秋水朦胧,浅笑如浮。
如火焰点燃了他的容光,眸子的黑色闪亮如水,脸却拉不下来,依旧有些绷绷的。想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将我的手腕捉住,热热地抓在手心里。
齐站起来:“当见的人我也见过了。”他看着去病,“我走了。”
齐一走,我把去病的手拨开,继续生气:当演的戏我也演完了——看见没有?别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你若表现不够好,照样换了你!
第五十二章 塞上少年秋来早
黑色身影拦在我们的面前,去病和简扬不约而同地策马站在了我和花尚的面前。
“赤姆。”简扬的声音很低,生怕触怒了那只黑豹,“霍将军,不能伤害它!赤姆是祁连山神兽。”
“它受伤了,是匈奴人的骨箭。”我看到赤姆满身是血,喘着气趴在地上,伤势不但没有磨灭它的凶性,反而令它的眼睛越发充满了残忍杀戮的欲望。
“我们两个挡住它,你们先回去。”去病对我轻声说道。阿连轻轻发出一个响鼻,似乎让去病放心,一定会将我平安带回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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