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宁轻轻“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坐在病床上看书的关星河抬起头来,四目相对,顾安宁鼻子一酸差点落下眼泪。
不过就是大半个月没见而已,关星河瘦的脸颊都凹下去,他的皮肤是看不见血色的苍白,眼下青黑,显然是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见顾安宁进来,关星河牵起嘴角冲她笑了笑。
可顾安宁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他左手腕上缠绕的纱布。
“差一点点就救不回来了……”
顾安宁也想回他一个笑容,可严一素这一句夹杂着后怕与庆幸的魔咒翻来覆去在她的脑海里循环播放,让她全身僵硬再做不出一个多余的动作。
“你吃过午饭了吗?”关星河掀开被子下床,将一旁保温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开,轻声招呼道,“先垫垫肚子吧。”
顾安宁恍惚了一下,总觉得自己还在一个混乱糟糕又漫长的噩梦里。
可能是因为顾安宁的神色实在太过僵硬,也可能是她如有实质的目光一直缠绕在裹着纱布的左腕上,关星河闲话家常的语气再也维持不住,他竭力想假装的平常氛围就如同阳光下的泡沫,风吹即碎。
“我不是故意的……”关星河说这话时显然底气不足,因此也不敢看顾安宁的眼睛,只苍白局促道,“我不是故意想去死……”
剩下的话被淹没在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顾安宁小心地避开了他受伤的左手,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脖颈:“我知道。我只是……”她顿了顿,终于将藏了一路最想告诉对方的话轻声吐出,“我只是有些想你了。”
恰好此时执勤的护士进来换药,顾安宁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起来,像只受惊的小松鼠“嗖”的一声收回了手。
“病人的左手目前尽量少动。”护士看着关星河手里的勺子不满道,“伤口崩裂可不是闹着玩的。”
护士换药的动作很利落,关星河却浑身不自在,他微微侧过身,想要避开顾安宁落在伤口上的目光。
顾安宁怕他乱动急忙错开眼光,事实上此刻她也确实没有勇气去看那一道几乎带走关星河生命的伤口。
“你那时在想什么?”顾安宁抠着自己的指甲尽量假装不经意道,“划下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正在重新包扎伤口的护士听到这话似乎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关星河情绪还算正常也就没有阻止这个敏感的问题,做完手头上的事转身离开了。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金色的阳光从窗户里漏进来,把白色的床单染成浅浅的黄色。
“我那时在想,割下去的话血会不会喷出来?喷出来的话回能喷的多高?”
关星河用指腹摩挲着白色的纱布,语气里还带着一点无辜:“我知道你们可能都不相信,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自杀。只是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了这样一个念头,就像是小时候忍不住想把遥控器拆掉的念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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