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五叔叔倒真不把你当外人。”白泽嘲讽。
岁岁并不在意他的嘲笑,说,“我出生时那家娼妓馆就关门了。据说以前打过一场大仗,整个清水镇都被征作军营,后来仗打完了,留下千疮百孔的小镇,过了好几年才慢慢缓过来,才又有了烟火气。镇上有很多像五叔叔这样的神族,据说他们以前上过战场杀过敌,参与过那场大战。后来不打仗了,他们就在清水镇营生,有的开了食铺子打铁铺子,有的从山里采了草药,与邻镇的商人做买卖。”
白泽沉默了许久,轻叹一声,“真想去看看。”
分明是那么寻常的五个字,却如一根根最尖锐的麦芒,刺痛岁岁的心。
岁岁轻轻摸着他披垂到身前的一缕发丝,说,“我带你去。”
白泽笑着摇摇头。
岁岁往他怀里钻,声音闷闷的,“白泽,我不想走,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我娘亲与我说过,做了夫妻,就该同甘苦共患难,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十年百年你还觉得新奇有趣,若是一千年两千年都只能困于一处,不值得。”白泽抚着她的背,温柔地说,“你有亲人有朋友,他们还在清水镇等你回家,不要让他们等太久。”
岁岁心里明白,在这件事上,白泽是不会让步的。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已默默在心里与她告别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长久的凝视,每一次用力的拥抱,都是他的眷恋与不舍。他独自承担着这一切,该有多心痛。
若是有别的出路,白泽定然也不想与她分离的吧?
“那日我在船上说的都是气话。其实我根本舍不得恨你,无论你做了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恨你。”
白泽愣了一下,微凉的吻落在她的发丝上,说,“你可以怨恨我。嫌弃我也好,厌恶我也罢,都没关系。”
岁岁看着白泽,只觉得他的眼眸幽黑,影影绰绰,都凝成了不舍。“我不怨你,你是我在这世上最最喜欢的人。”
“我也是。”白泽摁着她的头,吻上她的唇。
岁岁心里苦涩难掩,她绝望地回应着白泽,所有的痛楚与不舍都只能通过舌尖倾诉给他。
白泽吻了很久,恨不得让时间凝固,让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倾诉他的爱意与缱绻,倾诉他漫长的思念与无奈。
岁岁紧揽着白泽的颈脖,生怕自己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他。
屋外凄厉的啼哭声又响起,传入她耳中,深深刺痛着她,刺得她头脑胀痛难耐。
“白泽…我头好痛。”岁岁的唇被白泽堵着,她的话语都成了喉咙口的阵阵呻吟。
滚烫的泪滴落在她脸颊上,她睁开眼,惊恐地发现白泽的手中有灵力萦绕,丝丝缕缕的金丝缠绕在他厚实的掌上。他的手轻颤着,小心翼翼地握着流光溢彩的金丝缕,如捧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岁岁只觉一阵剧痛,仿佛把她的整颗心都从身体里硬生生地剥离出来。她握紧了拳,无力地捶打在白泽的胸膛上,她想要开口说话,她要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凭什么这么对她?
可是白泽丝毫不为所动,泪眼盈眶,滴滴都落在她脸上,灼得她脸颊生疼。
千丝万缕的金丝银光都缠绕在白泽手中,他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猛然收紧了拳。
岁岁再承受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声。
所有的丝线都碎裂成数不尽的流光,金色的银色的相互缠绕着浮动在半空中,终是化作了尘埃,消散不见。
她仿佛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与寂静之中,男子低沉浑厚的声音自遥远的虚空隐隐传来。
“忘了我。”
岁岁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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