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汗珠爬满他的枯皱的额头,想不到他悬壶一生,手下的银针竟然也有淬毒杀人的一天。
眸光一痛,他垂闭了眼,谋害皇子的事他到底是不敢做,只得将针头对准了司雨的后颈。
“噗”
世界突然变得寂静无声。
司雨的身形僵住,一抹乌黑的浓稠液体从她嘴角溢出。
她睁大着眼,眼珠缓慢下移,拼尽了全身力气,又最后一把用力在九皇子胸口上按压下去。
掌下那具身体,依然没有反应。
她不甘心。
可她已经没有力气,身子开始飘轻。
“咳。”
“咳咳。”
就在她消散的最后一秒,终于听到了那天籁一般的咳声。
“澈儿!”薛贵妃先是被她的消散惊呆了,继而又被南宫澈的死而复活激动地泪流不止。
可她却忘记了,她身后还站着郑皇后。
事已至此,唯有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
“澈儿你终于醒了。”郑皇后适时地出现在了这一对母子身边。
薛贵妃甚至来不急推开她,郑皇后就已经“满面担忧”地探上了南宫澈的额头,“外头天寒,快送九皇子回宫。”
薛贵妃当即大慌,也不再顾忌什么身份,一把挥开皇后的手,怒喝道:“你又对我儿做了什么?!”
“快去传薛太医!”
“郑秋禾我告诉你!我儿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陪葬!”
她仍在歇斯底里,可郑皇后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笑而不语。
让我陪葬?也得你有那个机会。
过不了今夜,南宫澈就会因风寒而死,而你,哼。
☆、第126章 生死棋局
是夜,九皇子溺水后便一直高烧不退,昭和宫内,群医忙碌不止,南帝亲临与薛贵妃共守了一夜,直至清晨时分,九皇子南宫澈气息断绝,病逝归天。
南帝大怒,下令杖杀宫女太监御医等近百人,敕令彻查九皇子溺水一案。
九皇子死讯传入朝堂,文武百官无不惊惧惶恐,原定春闱过后的储君推举一事也只能无疾而终。
慈元殿内临窗的矮榻上,三皇子南宫轩正轻捻了一枚白玉棋子在手,盯着棋盘的目光突然转向了端坐在正位上的郑皇后,眉头微微一动,惊讶道:“凭空消散?”
“正是,”郑皇后应了他一声,起身行至矮榻另一边,在棋盘对面坐下,凝眉回忆道:“母后亲眼看着她消失不见的,在场的宫人也都瞧见了,那女子颈后被毒针刺入之后当场便口溢毒血,可她却没有倒地,而是化作光点消散在了原地,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曾留下。”
“母后原本还想着,借那株玉箩兰引开昭和宫内所有宫人之后,再对九皇子下手,然后将谋害皇子的罪名推给李不凡那个小妾,谁成想,她竟然直接消失了,如此匪夷所思,说明这女人必有问题。”郑皇后说着突然紧了紧手,目光一下子变得凌厉了起来。
而对面的南宫轩则仍是一副沉稳如钟的模样,他今年二十四岁,早已练就出了一份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的沉静,听完郑皇后的讲述后,他深入寒潭的眸中也只是瞬间闪过一丝惊诧,就像一枚碎石投进了大海,转瞬就归于平静。
他将手中的白玉棋子落下,又捻起对面棋笥中的一枚黑子,继续观摩棋局。
再落一子入棋,他才抬眸看向郑皇后,“不止是她有问题,儿臣四年前便与李不凡相识,彼时他也不过才十八岁,儿臣曾经多次试探过他,却从未看透过他,此人心机城府之深颇为难测,儿臣总觉得,他与那靳月婉……倒有几分相似。”
听他提到靳月婉,郑皇后的心也突了一下,霎时恍悟道:“没错,那靳月婉也很有问题。”
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被困禁在深宫中两年,期间她没有接触过任何人,而她竟然不哭不闹,永远一副顺从的模样。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郑皇后心中有疑,不觉间轻问出声。
南宫轩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仍然自顾自地观棋落子,时而抿唇深思,时而捻子落局。
“昭和宫都快乱成一锅粥了,你竟然还有心思下棋,”郑皇后嗔怪道,抄手取走了他手边的棋笥,这才吸引了对方一丝注意力。
“九皇子已故,你父皇必会派人彻查此事,九皇子是毒发身亡而非病夭这件事迟早是瞒不住的,查到母后这里也是早晚的事,不过你可以放心,母后有把握可以拖上十日,你必须在此之前先成为太子。”
“届时即便你父皇查到了南宫澈的真正死因也奈何不得我们,母后手里的株洲军马早已养精蓄锐,只需再联合宫里我们暗中培植的御林军,两方里应外合,你要登位,也绝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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