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好几个时辰的安乐,一朝被放出来就粘在景黛身边撒娇:“小姐,可憋死我了。”
安乐脸上有小雀斑,脸一做动作就整个鼓起来,像个小家雀,景黛宠溺的点了下她的鼻尖儿后说道:“明日礼部就会贴布告,龙舟赛该准备了。”
“啊!那我该去镇国公府耍龙舟了,小姐有什么吩咐没有?”安乐狠拍了两下手,双眼有神的看向景黛。
景黛弯了弯眉眼说道:“安乐都这么乖了,我就没什么可吩咐的,出门好好玩,不要给宋公子惹事就好。”整个人如春风般和睦细软,倒不像刚才那个持礼有度的景家小姐了。
安乐乖巧的点了点头,直到看到刚刚宋伯元坐的位置旁边那空空如也的白瓷碟子,才小小声的说:“人家也想吃小姐亲手做的绿豆糕嘛。”
直把景黛听的皱了鼻子。
“好好好,都给你吃。”
安乐撅起嘴对着沉默立在一侧的王姑告状:“王姑,你看看小姐她啊,按你们中原的说法,我都是及笄能嫁人的年纪了,小姐还总当我是孩童。”
王姑强装镇定的回了她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别吵小姐了,小姐累了一天,身子受不住。走,我带你去小厨房拿绿豆糕。”
“啊?厨房?”安乐纳闷儿的看向王姑:“不是说小姐亲手做的吗?怎得从厨房拿?”
王姑这才笑出声来:“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小姐会做糕点啊?她光往灶台那儿一站,被蒸气一薰就恨不得咳出半斤血来,谁敢让她进厨房?”
安乐皱了一下鼻尖儿,“哼。”又看向正坐在书案后安静整理卷牍的景黛道:“小姐就会骗人。”
景黛从书案后抬起头,用手悄悄指了指王姑的后背,对安乐俏皮的开口:“王姑做的,你再不去就被别的丫头分完了。”
安乐又重新雀跃起来:“早说啊,王姑。你的手艺自是天下一绝,快走快走。”王姑被迫被安乐抓着袖子往门外带。
两人刚行至回廊,就被小院子外头那吵闹声给吸引住了脚。
“哟,哟。干嘛啊?干嘛啊?别拦着我,我倒是要看看咱们家金尊玉贵的小姐又结识到哪位贵人了,竟然连往主屋捎个拜帖的时间都没有。”
听了这话安乐立刻气势汹汹的往门口走,刚走到院门处,门正好被外头的丫头拉开,正把门外还在叫嚣的人给吓了一跳。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想吓死我啊?”说话的人身穿玫红缎子对襟衫,下着藕荷色曳地长裙。端着的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却总能在眉眼间看出那点子小家子气来。身边跟着的是她的侍女碧华,身上是景府统一发放的翠绿色丫头衣裳。想是过了太多遍水,那翠绿有些掉了颜色。
做主子的后退了一步,待看清安乐的模样后又开始急吼吼的骂将起来。
“一个不知在哪里捡来的野丫头,竟穿的人模人样的。咱们景府虽是富户,倒也轮不上作丫头的簪金戴银。”说完了话,紧着摇了几下手里的鸳鸯团扇。
安乐虎着脸瞪回去,眼里的气焰像是能从那瓦蓝色的眼珠子里冒出来似的。
来人见安乐气呼呼的却不说话,又开始对着门内喊:“景黛,你也不出来管管你这丫头,成日窝在这小院子里,像什么话?”
安乐紧紧攥起的小拳头恨不得直接呼到来人脸上,又想到小姐曾经告诫过她不可与景家人起直接冲突又默默松开了指头。还是王姑陪着笑的拉了她一把,站在安乐前头开口:“这不是大公子院儿里的李姨娘嘛?怎的今日如此闲暇走到我们这偏院子了。”
“你这是什么话?”李姨娘斜着看了王姑一眼,又摆了几下团扇,“我也不和你们这些做下人的废话,去叫你们姑娘出来。”
王姑略一合计就知道大房院里的来这一出是为何。景家财富颇丰,像李姨娘那样的穷苦出身女子,攀不上侯爵的门能嫁进景家也算是攀了高枝儿,自该感恩着度日。偏偏景家大房的吴大娘子是永安县主唯一的嫡女,少女时期曾有幸入宫见过几次镇戊太子,受他影响最是厌恶那等剥削百姓的铜臭味儿,最后命运使然嫁进了景家更是看不得景家平日里的铺张奢靡。景卓自打弱冠后又忙于打理自家产业,也就歇了那些个纳美妾的心。这事阴差阳错的就让李姨娘翻了天,大娘子看不上那些个珠光宝气,整个大房的金银珠宝就通通往她的院子里堆。
舒坦日子过得惯了,就看不得那些个好东西一箱一箱的往半路杀出来的小姑子院儿里搬。
生生忍了一月有余,今儿听说那镇国公府的花马车停在自家院外面还美滋滋的以为宋伯元那花蝴蝶开了窍,殊不知那富贵席面上的香饽饽却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姑子院里的座上宾。
这以前从没听说的小姑子自打入了院儿,就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令她难受。像鞋里硌了石子,亵衣进了针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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