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乱乱糟糟,直把住在最里头的老太太折腾醒了。
老太太跟在打着灯笼的小厮身后焦急的寻过来,布满青筋的手死死抓着宋佰枝的手,在府门外不住的小声叮嘱。
“入了宫要紧跟着皇后娘娘,千万注意别给外人抓到什么没必要的把柄。咱们府上也就剩个名声好听,阿元不成器,就只能苦了你这孩子了。”
再是尊贵的贵女,也要老老实实的听老人家的良言,宋佰枝低眉顺眼的应着。
那头,被宋伯元叫醒的淮南王妃,也着急的寻将过来。
大梁朝唯一一个姓宇文的王爷殁了,作为宇文皇族的亲家,镇国公府的人也都跟着紧绷着皮。
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就看圣人要用什么规格办这场白事了,还得看三皇子到底能不能趁着这个节骨眼儿封上亲王,出宫开府。
宋伯元趁着这时候回去换了衣裳,纯白不缀补子的圆领袍,再配一顶白唐巾。和宋佰叶碰头的时候,她又问了一遍,“到底是不是你?”
宋佰叶继续摇头,宋伯元姑且信了。随圣人要严查大办还是轻拿轻放,这事暂且都波及不到镇国公府就行。
宋佰枝先行回宫,随圣人和皇后一起在宣德门外接了嘉康王爷的棺椁。等宋伯元骑在马上准备入宫的时候,发现半个朱雀大街都已灯火通明。
这事发生在半夜,他们镇国公府还是因为宫里派人来寻才这么快的反应过来,但看这亮了半条街的灯,怕是各府都早早收了宫里的消息。
这事轻放不下。
宋伯元没来由的觉得紧张。
宫门破例,在夜里大开。
此刻就连守门的金吾卫,盔甲外都罩了刚分发下来的粗麻布道袍,手里举着的火把映着他们的脸,忽明忽暗的直让人心生恐惧。
宋伯元骑在马上,入宫里第一道门的当口儿,回身看了一眼笔直端坐在战马上的金吾左将肖赋。
肖赋还未弱冠,却是大梁最春风得意的少年将军。
从血里泥泞中拼将出来的少年英雄,让宋伯元这种富贵草包连路过都会觉得胆颤。
宋伯元的父亲宋尹章曾是金吾上将军,那时候的金吾卫甚至可以说是“宋家军”。
但圣人推翻前朝后,曾明里暗里的抽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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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赋感知到了宋伯元的视线,幽幽的掉转马头看向她,只微微挑了挑右眉朝她轻轻拱了拱手,手里紧攥的是圣人亲赐的镀金狼纹马鞭柄。
宋伯元也对他礼貌的笑了一下,赶紧转回身。
肖赋不像其他的将军那样生的粗犷潦草,一双丹凤眼又亮又有精气神儿,身材也是紧实修长,唯一不好的就是身上的杀气太重。
她不明白为何世人都爱拿肖赋与自己比,又要对着显而易见的结果发表下镇国公府即将没落了的事实。就算是比,也该是少年英雄肖赋与当年意气风发的父亲比才是。毕竟他们都是靠着血里趟路才拼出的身份地位,哪是她这种承荫封的咸鱼该比的。
过了宣德门,停了马车,收了马。
剩下的路就全靠步行。
宋伯元和宋佰叶一左一右的扶着淮南王妃,前面两个小黄门儿提着灯笼帮她们照路,步子走的是又快又稳。
淮南王妃边叹气边轻声提醒宋伯元:“今日你千万不能闯祸,咱们镇国公府树大招风,你二姐姐又是高枝儿上站着的漂亮雀儿,指不定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等她出错呢。”
宋伯元陪着笑点头:“我省得的。”
宋佰叶探过头看了宋伯元一眼,也接了句话:“要是有人欺负你,在口头上占你便宜,你也就先忍一忍。记下了,以后我帮你收拾他们。”
是了,男人们在一起,女眷们一起。这是她束发以来,第一次入宫,作为镇国公府的“男丁”也是时候要独当一面了。
越往里走,宫里的气氛就越发肃穆空寂。
这气氛让入宫如家常便饭的宋伯元都有些心慌气短。
都到了停放棺椁的武台殿,才发现这场浩浩荡荡的白事“主人公”—安阳郡主宇文翡还未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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