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回头往身后看了看,“什么尾巴?”
山隙外的树丛下,柳寒塘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本想避开,却又深觉这是一个为民除害的好机会,毕竟罗公远如今被困,和俎上鱼肉也差不了多少。
李秋元还在左顾右盼的看,余光就瞥见洞穴尽头的山隙下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下面的藤丝树上。
罗公远抬眸审视了他一眼,轻轻一笑,“倒有些道行,难怪我的替身甩不掉你。”
“何故要甩掉我,您是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了吗?”柳寒塘微微挑眉,澜袍的衣袖轻拂,手心里幻出一柄长剑,“罗仙师,没想到你也有这种时候。”
“是啊,我已是强弩之末,”他表情奇异,笑容平静的令人有些心底生寒,“所以才更需要阁下这样的义士来上门救急不是么。”
柳寒塘飘然落地,清秀的眉微微拢起,不知他是何意,心里闪过异样的不祥之感。
李秋元站在一旁看到这架势却信以为真,一下子奔过去用力掰住他握剑的胳膊,紧张的声音有点抖,“你……你要干嘛?”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你说的朋友竟然是他。”柳寒塘细细看了眼她脸上惊慌失措的担忧神色,备觉嘲讽的将她一把推开,恨铁不成钢的说:“躲开,等你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一定会感谢我。”
她急了,不断的求情,“这是做什么,有什么可以好好商量,动刀动剑伤人又伤己。而且他现在伤的这么重,你这不是乘虚而入吗?赢了也胜之不武啊……”
柳寒塘闻言忍不住微微冷笑,“谁说我是要赢他,”顿了顿,“我是要杀他。”
这声音如晴天霹雳在她跟前落下,李秋元整个人都呆住了,摇着头,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垂死挣扎,“你们什么仇什么怨,他现在动都动不了,你怎么能杀他呢?”
柳寒塘捏着她肩膀把她从地上提起来,五味杂陈的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混账话?”他指指远处神情不明的罗公远,“你又知不知道他对你做过什么?”
李秋元不为所动,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柳寒塘冷淡的点头,“看来你脑子真的是摔坏掉了。”
他握着剑走了两步,她又像狗皮膏药一样扑上来死死抱着他的腿,声音里有了点哭腔,“你再给他个机会吧!他动都动不了的,不会做什么坏事的……”
柳寒塘回头,咬着牙吐出两个字,“走开。”
李秋元浑身哆嗦的更厉害,攥着他的手指也在发颤,碍于他威势小声说:“求求你了……”
柳寒塘对这样的她简直气急,冷厉的吐出一个字,“滚。”
她被他一脚掀翻在地,他用的是巧劲,她在地上滚了两圈,并没受什么伤,却也再没法扒住他的腿了。见事态已无转机,她背靠山壁脸色一白,在原地失声痛哭,像即将要死去情郎的哀怨少女。
被这哭声一搅,柳寒塘的心里瞬时更为寒冽,胸腔里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和十二万分的意难平。
他走到黑暗处,才发现罗公远也在看他,他一直在默不作声的旁观这一切,目光死水一样平静无波,刚刚的微笑全然未达眼底,看他时眼神没有温度的像在打量一个死人。
柳寒塘微微眯眸,手腕一动,长剑干脆利落的刺透了他的身躯,他终于知道自己的意难平和对罗公远的恨意从何而来了。
他和他本无仇无怨,只因罗公远手段阴毒,他曾眼看着这个少女是如何在他手底下挣扎求生,即便脱离苦海依旧夜不能寐不得安宁,于是替她愤懑罢了。
然而如今,他帮了那么多,到头来竟像是拆了鸳鸯的恶人一样,令她如此深恶痛绝。
长剑穿过罗公远的身躯刺进了山壁中,柳寒塘怨气未消,却忽觉剑下感觉不对,然后便觉双眼一花,剑下的人化作一捧飞散的树叶乱了这方寸之地。
又是替身术!
明明已经见识过一次了,他怎么还是这么大意。
柳寒塘抬眸看了眼,又一个被囚困的罗公远出现在不远处的石壁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抽出长剑正要起身,被刺的石壁上却忽然亮起五道奇怪的纹路,不知是什么时候画上去的,可能是刚刚李秋元纠缠他的时候?
柳寒塘还来不及细想,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瞬间不可抑制的被吸上去,整个人像磁铁一样牢牢的粘在了石壁上。
长剑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柳寒塘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些古怪的纹路究竟是什么,便觉得自己急剧缩小,瞬息之间,自己竟然被打回了原型,还原回了一条油皮发亮的黄皮子模样。
李秋元在对面的石壁边上更是惊呆,山隙下扭成巨树的藤丝疯狂的缠裹住那只不住挣扎的黄皮子,随即,李秋元就看见一个最粗的藤蔓用顶端的尖刺扎进了黄皮子的身体。
黄皮子剧烈的挣扎扭动,不一会儿,一颗赤金色的晶块被那株藤蔓勾了出来,落在了罗公远的掌心。
她惊恐的问,“这是什么?”
“妖丹。”他的视线深不见底的落在四肢垂落安安静静的黄皮子身上,笑了笑,“你看见了么,宛宛,他是妖。”
贴在冰冷石壁上颓然不动的黄皮子闻言挣扎抬头,却悲哀的发现那个少女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它,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它的脑袋再次无力的垂下去,她对着它黯淡下去的双眼忍不住双脚一顿,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一种极为难过的情绪,喃喃:“为什么我觉得好像伤了它的心。”
罗公远并没接话,他五指收拢,妖丹在他掌心被捏碎,化为五彩烟气被他吸进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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