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宵禁的时刻,娘子还出来做什么?也想去平康坊听听曲么?”他问。
李秋元闻言又凝神听了一会儿,有点奇怪的看着他:“你没有听见一阵很特殊的乐声吗……?”
柳寒塘闻言闭眼听了一会儿,没有睁眼道:“你说的是平康坊里这首离人醉么?这是头牌歌妓覃未央的成名曲,指法很不错……”
李秋元摇了摇头,“不是,是一种说不出的乐器,有点像箜篌……但音色和质感要更轻盈,更舒服。”
柳寒塘睁眼看了她一眼,问:“你是什么时候听到的?”
李秋元面色更加古怪的看着他,“这声音现在还在,好像是从大明宫附近的方向传来的……你当真听不到么?”
柳寒塘再度敛容细细听了一会儿,摇头,“我不曾听到。”
李秋元低头摸了摸下巴,“这就怪了。”
柳寒塘的扇子敲了敲她的肩头,神情不明,“既然觉得奇怪,我们不妨去大明宫看看。”
李秋元看着往来巡街的金吾卫,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大明宫你也敢去?而且现在已经宵禁了,你是想被抓住打板子么?”
“如果真的抓住了,你第一个担心的该是那些金吾卫。”柳寒塘道。
李秋元更觉得不妥,想了想问:“要真打算去看看的话,你们黄鼠狼不都有那种障眼法的吗?骗过这些巡街的金吾卫应该还是不在话下的罢。”
“不在话下。”他出了坊间的巷子,站在无人的长街上回头看了看她,笑了笑说:“走罢。”
李秋元连忙一串小碎步跟了上去。
长街上的灯火一直排到宫城下,在地上拉出两条长长的影子,李秋元还是觉得紧张的很,这么大摇大摆的两个人影,当真不会被人看到么。
为了缓解这紧张,她不由找话题道:“你不是急着回家么?怎么又忽然想到要和我去大明宫看看。”
“也没有很着急回去,”他慢悠悠的解释,“不过是刚搬了家,有不少上年头的东西需要归置。”
李秋元反应过来什么,终于愣了一愣,“怎么突然要搬家?”
柳寒塘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个眼神李秋元懂了,当下瞪大眼睛,“不会是因为我吧?”
正说着话,一队巡街的金吾卫就从前方的朱雀大街转过来了,李秋元立刻收声,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他的影子下挪了挪。
就在她以为自己是在掩耳盗铃的时候,那一队金吾卫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
“都说了没有问题,你怕什么?”柳寒塘挑着眼尾道:“在这长安城内,除了天子身边那四个人之外,剩下的我基本不会放在眼里,保你是万万没有问题的。”
“那万一就倒霉碰上你说的那四个人了呢?”李秋元问:“他们比你厉害很多么?”
“能被天子网罗到身边的人你说呢?不过我曾见过其中两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从不与我等善修为难。”他说:“至于另外两位,一个请命去了江南,另一个去了蜀川,你也不必忧心。”
李秋元想起之前出长安时似乎听到过那个随从对罗公远提过下江南除妖祸的事情,不由皱眉问:“你说的另外两个人是谁?”
柳寒塘顿了一顿,道:“罗公远,叶法善。”
李秋元露出果然如此的抑郁表情,闻言提醒道:“罗公远现在可不在江南,他回长安了。”
柳寒塘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你如何知道?”
李秋元沉吟了一会儿,觉得这件事情明显有其危险性,没必要再把好心的黄皮子卷进来,不由解释道:“我从江州回长安的路上,似乎有听到路人说过这回事。”
“江南妖患还未除,你确定么?”柳寒塘不以为然道:“道听途说,未必可信。”
李秋元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不大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回长安了——若说亲眼所见,但她只是看见他离了岸而已。若说亲耳所闻,她也没听到他提及立马回长安。
再者他即便真在长安,她也不相信自己会这么点背在一个这样的大半夜碰见他。
想了想她也就释然了,没再多争辩什么。
乐声越来越近,落在耳边就像细纱撩动湖水一样,带起淡淡涟漪。李秋元走着走着,感觉这光影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视线(又或者说是空间?)似乎也扭曲波动起来。
她一扭头,发现身边的道路上空空如也,那个穿着华贵锦衣,正和她说着话的男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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