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诺万·德斯蒙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像是想起来了这回事一样,哈哈一笑置于一边,“不是什么大事,校长先生不必在意。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破坏了你我两家世交之情,那不就太可惜了吗?而且通过那孩子身上的手术痕迹,我们德斯蒙集团旗下的医生也研究出了新的心脏手术方案,有了这项成就,我们统一党在民众当中的威望很快就会再上一层楼,说不定这反而是件好事呢。哎呀,想不到西国医生的手术水平竟然如此优秀,如果可以将那样的人才收入囊中……”
——不必在意。这点小事。说不定反而是件好事。
明明他都差一点死掉了,父亲说起来却是那样的轻描淡写。
原来之前他在医院苦苦等待,父亲并不是从未来过,他只是单纯的不关心他而已。
从小到大信仰的坍塌就在一瞬之间门。
黑发少年握紧了拳头站在门口,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每一根血管里的鲜血都在这一秒像煮熟的开水一样滚沸着,又像是层层叠叠的海浪,前仆后继地拍打在他理智神经的礁石上。
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从那道裂缝之间门,又有什么像是水流一样消失不见。
从那一天起,他的世界宛如在顷刻间门倒置。
“不要做出有损德斯蒙家族名誉的事情”、“按我说的做就好”、“你不需要知道理由”……
随着德米特里厄斯不断长大,开始接触德斯蒙集团乃至于统一党的势力,父亲终于开始关注他,甚至愿意纡尊降贵花时间门共同进餐……但那只是建立在工作交流的基础上。
他曾经多么期待与父亲沟通,现在就有多么反感和厌恶那些以祈使语气开头的冰冷命令。
多诺万·德斯蒙并不是在教育儿子,他只是在照着自己的一切,像花园里的工匠一样将德米特里厄斯修剪成他想要的模样。
选择的大学
,学习的专业,选择的导师,交往的人脉关系,工作的意向单位……
甚至是,恋爱结婚的对象。
大概唯有这样,他才能够将他的政治生命再延长四十年。
——【“人和人之间门是很难互相理解的,不过那也无妨,只要我们能够开出他无法拒绝的价码就行了。”】
这是父亲在收买政敌的侄子时说的话,而那个时候,德米特里厄斯只觉得自己跟那个宛如父亲手中提线木偶一般的年轻人毫无区别——又或者,只不过是稍微贵一些的木偶。
那些于平静表面下压抑着的愤怒与不甘,最终在父亲拿伊芙的性命威胁他时,如火山般无声却彻底地爆发。
【“我不想看到你做出任何有辱家族名誉的事情,如果你让我失望的话……”】
“你呢?为什么不说话呀,亲爱的,不要让我失望……”
【“你应该知道那位美丽可爱的伊芙小姐将会遭遇什么吧?”】
“——现在立刻,杀了她。”
……
“快回答我,德米特里厄斯·德斯蒙!你的主人是谁?你效忠于谁,快回答——”
被超能力束缚着,德米特里厄斯在这一刻成为了真正的提线木偶。他可以看见也可以听到,但是他的全身却仿佛被某种不知名的恐怖力量紧紧摄住,只能遵照夏洛特的命令去行动。
而且,还是在他最重要的人面前,操纵他去伤害她。
庞大而汹涌的愤怒和屈辱感淹没了他。
他的意识于虚幻和现实之间门沉浮,记忆中多诺万·德斯蒙话语与夏洛特的命令声重叠在了一起,终于,在最后一刻爆发出来。
——可恶……竟敢……!
夏洛特在意识到自己操纵的打手们接二连三地倒地,彻底失去利用价值之后迅速地撤回了操纵他们的精神力。
她用唯一还能活动的那只手臂抓起最后的救命稻草,德米特里厄斯·德斯蒙,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将一把银光闪闪的餐刀抵在了他的喉咙间门。
“谁也不准过来!”
夏洛特色厉内荏地道,“如果不想要他死的话,就立刻给我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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