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岸然的嘴脸游走在几个店铺间,看着别人对自己点头哈腰,端茶倒水,挤眉弄眼,大概这辈子还没被别人这么瞧得起过,油然升起一种精神层面高度满足……
当她结束一天的走狗工作,抱着一叠银票爬回九爷府,却发现还没他回府,只能站在门外等着,顺便流着口水数银票,这些钱,和她原来的小嫁妆简直是天壤之别,弘晖,她终于知道千金散尽还复来的道理了,她的嫁妆,散的好啊哈哈哈哈……好个屁……唔……不能想不该想的事情,数钱,数钱……
她蹲在门口,毫无形象地用舌舔了舔手,开始数起来,银票数完,换元宝,唔,来了清朝那么久,她还没摸过元宝哩,好满足,好可爱的造型哦,不知道一锭银能买多少糖葫芦……
看来,她离吃一顿饭甩下一锭银的目标已经不远了,等下吃完饭,她就去埋钱,反正张五失恋以后就再也没有利用茅房旁边的地理优势了,不用白不用,啊哈哈哈哈……
正当她笑得撕牙咧嘴的时候,却感到一个黑影当头砸下来,她急忙护着手里的银子,抬起头来,却见一张近乎带着微笑的脸印在完全不应该出现这等表情的九爷脸上,她倒抽了一口气,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瞬间,银票洒了满地,元宝滴溜溜地从她怀里滚到他脚边,仿佛人赃俱获地昭告天下,她,夏春耀,行贿,受贿罪名成立,拖去午门砍脑袋……
“……是他们逼我拿的,我有拒绝过”她立刻把罪名推到别人身上去,站起身,宣告自己的无辜,“我都跟他们说了,我是绝对不会收的,但是,他们还是要塞我口袋里……呃……虽然,是我告诉他们口袋在哪里的……但是……但是我还是拒绝了……所以……所以……”
“你在等我?”微扬的疑问句。
“啊?”她愣了愣,一瞬间没反应过来那张离她有点近的微微勾起的漂亮薄唇讲出来的话语……呃……他现在应该比较气愤她行贿受贿吧……
“你在等我。”平缓的肯定句。
“……呃……是您说……你不回府,我就不能回来的……”她低下了脑袋,看了一眼满地的银票,用鞋踩住几张,往自己的方向拖……
面前的人沉默了一阵,然后发出一声重重地“哼”,转过身,跨出两步,又转过头来,恢复到她比较能适应的皱眉状:“把银票给爷拿进来少了数目有你好看。”
“……”有必要翻脸翻的那么快吗……刚刚的亲切表情多放出来养养大家的眼,对他又不会有多少损失……大不了她花个元宝买他笑一笑嘛……反正她现在钱多……唉,不愧是九爷,连笑都能卖钱,奸商啊
他反过头来,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拉起一抹冷笑:“还有你那荷包里的”
呜……她就知道,她没什么行贿受贿的功能啦,早知道就去和泰管家学两招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夏春耀每天痛苦地拒绝所有人的行贿,因为,她实在不想流着泪将自己的小荷包如数上缴府库,然后再两袖清风地从书房里被踢出来,就这样,她被迫成为了一个廉洁奉公,绝不徇私的走狗……呸呸呸,在走狗面前加那么多褒义词还是改变不了走狗的本质……
还好她一路收租下来没看到什么卖身抵债,家里揭不开锅让她网开一面的华丽戏码,只是她收租的地方,渐渐远起来,由内城到外城,她回府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本来每次都是她早早地蹲在门口等九爷回府,后来渐渐颠倒过来了,总是看见他的轿子停在府外,他站在雪地里,皱着眉头数落她做事情磨蹭,她估计他看不到银票归位,省不下心来吃饭,也就理解了他守财奴的心理……
就这样收着租,挨着骂,除夕也飘然而至,她这才想起,她好象还从来没九爷府过过大年,前几次都是在四爷家过的,最近一次,也由于弘晖刚离开,她过得浑浑噩噩,除夕之前,她没同春桃一般忙活,渐渐闲下来,好歹她现在也是高层管理阶级了,不用再去做粗活,这是干走狗的唯一好处。
她呆在账房里,手头却没事做,只是看着雪花飘啊飘,直到九爷的小厮唤他去宫里赴宴,他才从椅子上起身,看着盯着窗外发呆的她,丢了一句:“我会早点回来。”就走了出去……
她拉回跑了出去的神,看着他已经跨出去的身影,也跟着站起了身,忽略掉刚刚的一愣,飞出了书房,她记得春桃说叫她今天早点回屋子,他们要煮火锅吃,她还徇私枉法地从九爷的店铺受贿了好多鸡鸭鱼肉藏房间里哩,不准她拿钱,拿东西总不犯法吧,她实在是太华丽了……
当皇宫里酒池肉林的时候,夏春耀的屋子也热气腾腾,热闹无比,春桃把她家男人带来了,子荷也偷溜了过来,就连茅坑张五也在,其实,吃饭的时候,她还是不太想见到茅坑张五的……
大家围成一团吃得不亦乐乎,大汗淋漓,完全无视外面的雪花,张五搬出了陈年老酒,说要借酒消愁,另外几个因为喜气也就附和上了,她听着颤抖了一下,估计这坛酒九成九是埋在茅坑那块珍藏,今天刚出土的,死都不肯喝,而且,考虑到春桃和她家男人两人极有可能酒后乱性,上演限制级,还奉劝了大家保持一下理智,结果,被一群被气氛冲昏头的家伙集体鄙视,丢到一边……
于是,看着他们一碗接一碗,喝得带劲得很,几刻钟后,子荷倒了,张五趴在桌子上哭他的青梅竹马,春桃她家男人抱着春桃直嚷着要成亲,春桃一巴掌拍开她家男人,强烈要求等他能在外城买了房才嫁他,场面几近失控,她用残留的理智爬出了门,将一群醉鬼关在门里,自己在房门边找了个坐的地方,看着满天烟火……
“哈欠”一个预料之中的喷嚏从她嘴里飞出来,她将膝盖圈在自己怀里,下巴搁在上面,不知道能预测自己打喷嚏算不算一项技能……
“如果当时我不逃跑,现在会不会好一点?”她看着天上的烟火自言自语,“如果当时我睁开眼看你,现在会不会少打一点喷嚏……如果当时我不跪你,现在会不会就不是我一个人看烟火了?嘿嘿……这个我知道,还是我一个人看……因为你还要陪你皇阿玛……反正都是一个人看了,那我干吗还要多伤心一点……”
事实证明,夏春耀在清朝的除夕夜总是不太华丽,这是当她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在九爷书房的那张床上总结出来的,看看,她的床又换了,还好是没有新床伴,衣服也还在自己身上,扫视了一周,发现没有人,也是,大年夜和洞房花烛都是可以放纵的好夜晚,估计又去夜夜笙歌了,她打着哈欠,洗漱完毕就跑出了书房,大年初一就呆在那淫风四起的地方,严重影响她继续走清纯路线……
今天放假,她溜出了九爷府,放着大门不走,选择爬墙出门,一个人逛着北京城,不自觉地用刚发的小红包买了一大堆零食,盯着它们发呆了好一阵子,咬了咬唇角,撒开腿直直地往四爷府奔,那个曾被一起划进失恋禁区的地方,她最好得走一趟,她有多久没给弘晖买零食了,他不会怪她吧……
四爷府,她熟门熟路,拎着一大堆零食站在了久别的府邸前,控制好了视线不往旁边瞥,她没去注意那不再有药味的屋子是不是还空着,四周不再弥漫着悲伤,反而多了丝新年的喜气,只是弘晖不在,她不再有理由踏进那明明华贵依旧却显得空荡的院子……
跟门边的守卫大哥套了两句近乎,他向她抱怨大年初一还要上岗的郁闷,她拍拍他的肩膀,对她跟错了主子表示哀叹,顺便问他昨天大年三十吃了啥?守卫大哥说,昨儿个吃得可好了,去年添了一位新的少主子,大家都觉得喜气了不少……
她不知道历史,不是守卫大哥口里的少主子,是不是她本来唯一认识的乾隆小皇帝, 只是愣了愣,只能扯出一丝好浅地笑,继续听着守卫大哥说着关于新少主子的事……
后来,她才发现,世界上少了一个人,地球还是照样转的欢,后来,她才察觉,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惦记着弘晖,挂着他的锁片,天天叫唤他的名字,后来,她才明白,原来没出息的只有自己,只有她一个人忘不了,只有她一个人还在打喷嚏,只有她一个人不愿意承认这块地方已经不一样了,也只有她还拎着零食来找回忆,从心口到脚底,她的惦记都是多余,都是累赘,都没人会在意……
她拎在零食的手颤了颤,忘记同守卫大哥说一声新年快乐,也忘记了要把零食留下,转身走下阶梯,视线飘过那隔壁的那扇门,咬了咬唇,大步走向隔壁,对着他家门口前的石狮子,狠狠地踹了一脚,丢下一句超华丽的“去你的”,撒开腿就跑,拎着的零食撒了一地,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跑了一半,却被两匹高头大马给拦在了路中间,她仰头看了一眼,正从外面回府的四阿哥和一同前来的十三阿哥,两人面面相觑地瞥了她一眼,
十三阿哥笑了笑,抬手搁在眉间望了望:“四哥,这丫头倒是有心思,大年初一就在你家门口当散财童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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