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是因为吸肌丸对么?没关系,有阿琪在呢,他一定有办法。”
红夜主动开口,故意说得轻松,听说开出药方立刻点头:“我吃,你放心,阿琪的药很灵的,有麒麟妙手,不怕治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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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颜作笑,明明受伤最深最委屈的是玉儿,却反过来这样安慰他。殷沧海看着、听着,说不出心里有多难受。拼命拼命努力克制,才勉强保持平静。
“玉儿,别多想,吃药是为了让你摆脱遗毒之害,养好身体,我只求你无病无灾,健健康康的,其他都不重要,明白吗?”
沉默点头,红夜盘踞心头的压抑痛楚,却并未因此舒缓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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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由顾老伯转手送药,顾家老夫妻也因此遭遇致命打击。尤其顾大娘,女人不得生养的苦楚,还有谁能比她体会更深呢。因而当听说好不容易得来的闺女,竟然也身患绝后之症,一颗心都像要被生生挖出来一般的疼。
彻夜难眠,顾大娘哭到肝肠寸断:“怎会这样?就算老天弄人也太狠了些,一生不得儿女也就罢了,如今竟连个外孙也要斩了念想,这不是存心拿刀子,一刀刀往心口上割肉吗?你说说,那么完美的一对儿,谁看了不羡慕?怎么偏偏摊上这种倒霉事?”
顾老伯何尝不痛心,却只能开解劝慰:“你也不必太担心,不是有兰若公子出手相助吗?往日他治这个都是最灵的,多少不生养的小媳妇,三副药下去都美滋滋抱上儿女。先别哭,只要玉儿吃了他的药,保准儿也就好了。”
“正因这话才更让人揪心啊,往日兰若公子给人开药,你何曾听说有谁需要吃上一两个月还不敢保证结果的?一下子给玉儿开出这么多,连他都亲口说是难治之症,你说,若是寻常病症,对兰若公子有可能是难治吗?”
顾老伯被噎住了,痛心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掉下来:“这可怎么好?玉儿嫁出去才有多少日子?年纪轻轻竟弄出这么个毛病……这……要是姑爷再有什么想法……”
顾大娘连连摇头:“不不不,咱家姑爷不会的,肯定不会!他对玉儿是掏心窝子的,这一点还有谁看不明白。”
顾老伯眉头紧锁:“我是怕呀,常言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好归好,热归热,可要说从此绝了一辈子的念想,后继无人……你倒说说,换了谁能受得了?何况咱家姑爷又是一表人才,那么有行市的,我就是怕这事一旦传出去,不知又会让多少人惦记上。纵是金銮殿上的皇帝,还架不住三句耳吹风呢。要是为这事整天被人念叨,打着‘无后为大’的旗号牵线搭桥再弄出几妻几妾来,你说……到时候……咱们的玉儿该往哪搁呀。”
顾大娘这下哭得更凶,是啊,自古以来,女人最怕就是肚子不争气。若论到自己也算幸运了,赶上这么个老实头,一辈子不嫌弃她。可若换了别人……这可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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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眼大的药丸,每日一颗,红夜从不会忘了准时吃药。一切饮食禁忌言听计从,鱼虾生冷,从此再不敢吃,也再不敢轻言自己不怕寒,是啊,她该做个‘正常’女人的,因而女人应该注意的一切自不该免俗。改换红枣、枸杞、阿胶之流补血养气的饮食,起居坐卧,四时衣着,即使不觉冷,也要时时注意保暖驱寒……
自从开始吃药,红夜就无法再像从前那样笑得轻松。沧海回到家,总会问起吃了药有什么感觉;顾大娘来得更加频繁,每当私下无人,都会急切问起有没有觉得见效;还有阿琪,也会时常派人过来,邀她过府‘聊天’,诊脉时时跟进病情……
所有这一切,都让红夜感觉窒息,她知道的,大家都是因为关心,可是那种由关切而来的压力,甚至比当面的指责挖苦更难承受。阿琪开的药,吃起来其实并不舒服,尤其刚服药后的一个时辰,总觉得小腹翻搅、隐隐作痛。只是红夜从来不说,无论是谁,每当追问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她总是摇头笑着说没有。因为不想让人担心,更害怕因此停药。是的,她不能停,为了沧海也必须坚持下去,因而每当腹痛袭来,便在心中安慰自己,或许……这就是药力在起效,或许……再有几副便能从此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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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殷沧海的忧虑正在随着时间越来越甚,因吸肌丸爆出病症,玉儿就像变了一个人。仿佛是背上了沉重的心理负担,纵然嘴上不说,他却如何看不明白?最爱的鱼虾从此忌口,暑热炎天也不敢再长时间的泡在水池享受清波,说是为了养身,结果却好像弄得一切面目全非,甚至……就连夫妻间最亲密的欢愉都因此变了滋味。
她开始主动求欢,激情缠绵,多少时候他能清晰感觉她的勉强——心不在焉、怎能有欢愉可言?可即使这样,她却依旧坚持,那份急切和焦虑,无不深深刺痛他的心。为何要勉强自己?是想早点怀上身子好让他放心吗?不!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从不想让她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玉儿,那药……别再吃了好吗?不开心的事,干脆丢开不要再想。”
接连服药已近百日,究竟效用如何,兰若琪都只能用沉默叹息当作回答,委婉的告诉他,正在努力另想对策……
“没关系的,反正吃了也没什么妨碍,一天一口的事,何必不吃?”
每当他建议停药时,红夜总是这样笑嘻嘻一带而过。
殷沧海开始后悔,吸肌丸当前,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再抱任何希望,三个多月的时间,眼看玉儿被病症心结剥夺快乐,一天天消沉,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为她搬掉心中大石,重新轻松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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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日,他正在镖局演武场,忽然听到馋猫口吐人言的沙哑嗓音:“快回家!”
殷沧海吃了一惊,抬头望去,就见馋猫远远蹲在树梢,低沉声音别人听不到,他极聪敏的耳力却字字清晰。馋猫说完‘嗖’的一下不见踪影。家里怎么了?来不及多想,他抓起佩剑匆忙出镖局,转过街口,就迎头撞见慌慌张张跑来报信的老李头。
“哎哟,东家,不得了了,快回家看看吧,你家娘子也不知得了什么急病,疼得死去活来都快不行了……”
不等老李头说完,他一跃而起飞檐走壁,抄近路直奔家门。
“玉儿!”
一落进院子,就见红夜倒在屋外回廊下,捂着肚子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王婶守在身边吓得六神无主,看到他立刻大哭起来:“东家,你可回来,快看看这是怎么了呀。”
红夜全身衣服已被汗水湿透,脸色苍白如纸,捂着肚子根本站不起来。这是怎么了?他慌乱追问,王婶却说不出所以然,好好的突然就疼起来,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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