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嗯,这个说法不妥,我非常有必要更正一下。我的队友,应该是有一些心理方面的问题一直在困扰他。
我曾经撞见他吃药,但他本人应该是不记得了。
他忘性很大,很多事情的很多细节,他应该是都记不太清了。
我倒希望是他本人健忘,所以可以更快乐一点没心没肺地活着——而不是药物副作用的原因。
那次是在图书馆,我和他都在自习,中间隔了一张长桌。我很确信他没有发现我,因为前两个月我们刚在辩论赛上搞得老死不相往来,他对我这个人厌恶透顶,如果真的发现了我,肯定会立刻收拾东西走人。
我们两个人相安无事地自习了一上午。期间我总也忍不住偷偷看他,宋明晓确实长得好看,能和他并列外院两大男神级外貌,我不吃亏。
那张脸上流漏出惊慌失措的神情的时候,也是好看的,我曾经在离他最近的地方领教过。
自习到一半的时候我去书架取书,路过宋明晓,宋明晓正起身在包里翻东西。
说实在话我一看到宋明晓就走神。我俩不小心撞到了一起,这还真不是故意的,我这么光明磊落的人,追求一个人肯定就正面进攻穷追猛打,不会设计这么烂俗的偶遇桥段。
宋明晓的包掉在了地上。
里面除了书籍课本,还摔出了好几个药盒。
“对不起对不起……”
还没等我出声,宋明晓立刻道歉,立刻蹲下来收拾东西。
他又开始惊慌了,惊慌地很像一只要往树桩上撞的小兔子。
他两只手慌不择路地抓起药盒往包里塞,并没有抬头看我一眼。
但我还是看见了那两盒药的名字。
——劳拉西泮和草酸艾司。
我不敢出声了。内心大恸,不得不逼着自己往前走。
待我找完书回到座位时,余光看见宋明晓正慢条斯理地把药片从板中取出来,往嘴里送。橄榄尖一样的喉结轻轻一动,我觉得我好像同时咽下了自己的后悔。
我很少后悔、很少犹豫、很少不敢做什么。我自诩强大而坚定,永远有能够控场、安如磐石的信心。但此刻,我发现在他面前,我只是一个青涩又莽撞的毛头小子,所有做的事情要么大错特错、要么不合时宜。
他吃的两种药物,都是治疗抑郁症和焦虑症的。
2。
我和宋明晓在正式见面之前就打过交道。
评选新生奖学金的那次,对我们两个人来说,应该都不算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正值H大入学的那段时间——我被过多的social任务忙昏了头。有许多饭局是推不掉的,我父母认识的领导老师、以及想和我父母认识的领导老师,活像韭菜一样一茬接一茬。
尽管都是恭维,我厌倦地觉得自己才是饭桌上的那盘菜。
递交申请材料截止日,我刚下了三点钟的课,就被拉去了一场不伦不类不中不洋的下午茶dinning。聊完后我疲惫地要死,又看已经过了ddl,本来在想这个新生奖学金我不申也罢,只是一旦让我父母知道,肯定又会免不了一顿唠叨。
我想死马当活马医吧,就给学院的办公室打了那通电话。
后来的多次经历总结出了血泪教训:能当面聊的事情还是当面聊,无论是电话、还是微信文字,在传递信息的时候总会造成情绪的失真。
那时我觉得对面的小哥声音好听但冷淡,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请求,在电话中听起来是非常的无礼。
所以你以为是我举报了宋明晓吗?
不,不是我干的。我的时间宝贵,对于那些我认为没有意义的事情,我是一点精力都不想浪费。
是那天晚上,学院行政的二把手给我打电话。我前天刚和这老头子吃完饭,此人才隔了一天不到,就迫不及待地关心起我的近况寒暄了起来。绕了半天来到正题,问学院里新生奖学金有两个名额,但怎么没见我提交申请材料。
我对这套形式和这套体制都厌恶透顶,一点叛逆的心思上来了,就说:咱们这截止日期不是已经过了么?我这材料交上去也没用了吧。
老头子倒抽一口气,听声音像是拍了拍自己的脑壳:“怎么可能!来得及来得及,咱们这儿办公室的门永远为你敞开——我明白了,肯定是下面那群人不懂事儿!蒋越同学你别计较,有的同学才新来的不懂事儿,就得敲打敲打。”
我又想起了那个清冷好听的声音:“行了行了,我也是新来的同学,这么点小事儿你别难为人家。多谢你惦记着这些,张叔。”
这件事儿从二把手开始往下传,传到中层再传到谭老师,再到宋明晓那里,不知怎么的就成了同学举报。甚至这还是我后来听一个朋友说的,说外院办公室有个脾气很好长得也帅的小哥,现在转去心理咨询中心做学生工作了,搞得那边的女同学非常兴奋。
我的朋友说:“他叫宋明晓,听说在外院办公室刚干了一个月,就因为工作态度被举报了……大家都是混综评加分的人,连做人留一线这种基本道德都没有……他也是真的惨,可能真的不太适应办公室的复杂环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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