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宁心头一惊,很快收敛了表情,冲他颔首。
谢尘安却只是望着她,并无其他动作。
只是车帘放下的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他唇畔勾起一丝极浅的笑意。
她手指微微一颤。
再仔细看去,那人便如一棵万年不挪根的寒松,冷意几乎已经浸到骨子里,又怎么可能对她笑呢?
风荷注意到她的动作,问她:“那辆马车里可是坐着殿下的熟人?”
江辞宁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算不得相熟。”
她巴不得跟他不要有课业之外的任何交集才好。
他们的马车很快分道扬镳。
马车拐弯之前,谢尘安打起车帘,看着不远处并驾齐驱的两辆马车。
放下车帘的时候,他的手背不小心擦过悬挂在帘子边的那枚鎏金镂空百寿纹香熏笼。
接触的位置,恰恰刻着一个小小的“宁”字。
谢尘安漫不经心捉住熏笼。
线他已经牵好了,就看这位长宁公主……愿不愿搭线了。
江辞宁记得卫府花厅外,种着一棵巨大的榕树。
小时候她来卫府赴宴,小卫濯还信誓旦旦对她说,自己能一口气爬到最顶上,然后抱着树干哧溜一下子滑下来。
江辞宁被下人引着往花厅走,果然看到了那棵高大的榕树,仍枝叶亭亭,苍翠欲滴。
她眼里浮现出点点笑意,卫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自然也想起了往事,面上浮出一点薄红。
卫国公和卫夫人早早在花厅侯着,见两人远远地从外面进来,皆起身相迎。
江辞宁眼疾手快,忙一把扶住卫夫人,笑道:“伯母,伯父,许久未见了。”
卫夫人望着眼前肤如新荔,巧笑嫣然的少女,心头一热。
她打小便喜欢这孩子,又因为膝下无女,对江辞宁亦是比旁人特殊几分。
她拉过江辞宁的手来轻轻拍了拍,笑道:“来,快进屋里来说话。”
自从江辞宁被接到宫中之后,他们便只能在宫宴上简单说几句话,哪能像今日般亲亲热热话家常。
卫夫人拉着她说了许多,见自家儿子不声不响坐在一旁,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不由暗自瞪他一眼。
真是个傻小子,整日里只知道那些打打杀杀的。
她旋即想起丈夫说的话,忙给他使了个眼色。
卫国公咳嗽了两声,道:“长宁殿下,不知方不方便移步书房?”
江辞宁垂下眼帘,心知卫府邀她前来做客的真正原因来了。
她笑道:“自然方便的。”
卫国公的书房亦如他本人,简约大气,除了墙上挂着的一副千里江山图,还有一面骏马奔腾紫云屏风,并无其余装饰。
卫国公并未将门掩上,而是命人守在书房外。
江辞宁在太师椅上坐定,收敛神色问:“卫伯伯,可是有什么要事?”
卫国公神情凝重道:“辞宁,伯伯问你一句话,你究竟想不想嫁给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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